你為(wei) 什麽(me) 買(mai) 了這輛車？你為(wei) 何會(hui) 與(yu) 現在的伴侶(lv) 墜入愛河？當我們(men) 開始思索自己做出的人生選擇是基於(yu) 何種考慮時，無論這些選擇重要與(yu) 否，我們(men) 都會(hui) 意識到，自己其實也不清楚自己當初為(wei) 何會(hui) 這麽(me) 選。我們(men) 甚至會(hui) 開始懷疑，我們(men) 是否真的了解自己的內(nei) 心、以及自己在意識之外的思維活動。

在進行決(jue) 策時，我們(men) 有時會(hui) 深思熟慮，有時則會(hui) 不假思索。

　　幸好，心理學在這方麵做出了一些十分重要、也頗令人意外的發現。其中最重要的發現是心理學家本傑明•李貝特在上世紀80年代做出的。他設計了一個(ge) 看似簡單的實驗，卻就此引發了大量討論。

　　參加實驗的受試者被要求以一種放鬆的姿勢坐在一台經過改造的時鍾前。鍾麵上有一個(ge) 光斑，不停地繞著鍾麵轉動。受試者唯一要做的，就是在產(chan) 生想要彎曲手指的衝(chong) 動時，記住此時光斑在鍾麵上的位置。與(yu) 此同時，受試者的大腦活動以腦電圖的形式被記錄了下來。

　　在李貝特的實驗中，時間非常關(guan) 鍵，並且為(wei) 我們(men) 提供了重要線索，可以幫助我們(men) 弄清潛意識是否在我們(men) 的行為(wei) 中扮演了關(guan) 鍵角色。實驗顯示，早在人們(men) 有意識地想要彎曲手指之前，大腦中就已經產(chan) 生相關(guan) 電活動了。換句話說，通過神經活動的準備過程，大腦中的潛意識機製使我們(men) 為(wei) 決(jue) 定采取的行動提前做好了準備。但這些全都發生在我們(men) 有意識地產(chan) 生行動意願之前。這樣看來，我們(men) 的所有行為(wei) 似乎都是由潛意識所主宰的。

　　但隨著科學的進步，我們(men) 的認知也得到了進一步更新和完善。如今我們(men) 意識到，上述實驗設置存在幾點基本問題。例如，一旦修正受試者的主觀偏差，從(cong) 產(chan) 生大腦活動到產(chan) 生有意識意圖之間的時間間隔便會(hui) 縮短。不過，就算該實驗不足以證明我們(men) 的行為(wei) 完全由潛意識主宰，李貝特最初的發現依然很有說服力。

“輕推”理論學家試圖通過改變路麵布局和道路標線來操縱人們(men) 的行為(wei) 。

　　還有一種檢驗我們(men) 是否由潛意識主宰的方法：看看在哪些情況下，我們(men) 會(hui) 期望潛意識操縱人們(men) 的行為(wei) 。

　　市場營銷和廣告便是一個(ge) 常見的粒子。有一種說法叫“潛意識廣告”，認為(wei) 我們(men) 的消費選擇都是在受到外界因素引導、於(yu) 無意識狀態下做出的。上世紀50年代，市場營銷專(zhuan) 家、心理學家詹姆斯•維卡裏的一項實驗最早將這一概念帶入了大眾(zhong) 視野。他說服了一家電影院老板，在一次電影放映期間，讓“喝可口可樂(le) 吧”等信息在屏幕上閃現了1/3000秒。據他所稱，這場電影結束後，該影院的可樂(le) 銷量大增。不過，在遭到公眾(zhong) 對此次實驗不符倫(lun) 理的聲討後，為(wei) 了洗清自己，他又辯稱此次實驗數據完全是編造出來的。

　　事實上，即使在實驗室中，也很難證明這些閃現的詞語會(hui) 引導我們(men) 做出與(yu) 該刺激相關(guan) 的簡單動作，更別提在現實世界中操縱我們(men) 的思維、改變我們(men) 的行為(wei) 了。

　　最有意思的是，近期研究顯示，人們(men) 仍然相信真的有商家在使用潛意識廣告這種促銷手段。而事實上，這種行為(wei) 已經被法律明令禁止了。

　　但我們(men) 真的會(hui) 在未經有意識思考的情況下做出決(jue) 策嗎？為(wei) 弄清這一點，研究人員在三方麵開展了探索：一、我們(men) 的決(jue) 策在多大程度上基於(yu) 無意識思考過程；二、這些無意識思考過程是否帶有偏見（如性別或種族歧視）；三、如果我們(men) 會(hui) 在無意識情況下做出帶有偏見的決(jue) 策，能否采取某種措施來改進這一點？

　　針對第一點，已有一項研究考察了人們(men) 在消費情境下做出的最佳決(jue) 策是否基於(yu) 主動思考。而研究人員驚訝地發現，當人們(men) 完全不思考時，反而會(hui) 做出更優(you) 決(jue) 策，並且在複雜的消費情境下尤其如此。

　　研究人員認為(wei) ，這是因為(wei) 與(yu) 有意識思考過程相比，我們(men) 的無意識思考過程受到的限製更少、更加天馬行空。主動思考對我們(men) 的認知係統要求很高，而直覺等無意識思考可以迅速將一係列複雜信息自動整合在一起，因此比起主動思考更占優(you) 勢。

　　就像李貝特的研究一樣，這項研究也激起了許多人的興(xing) 趣。然而，如此驚人的結果卻難以複製，不僅(jin) 是在同樣的消費情境下，即使是在測謊等無意識思維普遍存在的情境下，也很難得出同樣令人印象深刻的結果。

有些我們(men) 沒注意到的微妙信號（比如饑餓或壞心情）也會(hui) 影響我們(men) 的決(jue) 策。

　　話雖如此，的確有一些因素會(hui) 影響我們(men) 的決(jue) 策過程，並在我們(men) 不留意的情況下引導我們(men) 的思維，比如心情、情緒、疲勞、饑餓、壓力、過去的看法等等。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men) 受潛意識主宰，因為(wei) 我們(men) 是可以意識到這些因素的存在的。我們(men) 甚至可以有意地對抗它們(men) ，或者也可以任由它們(men) 影響自己的行為(wei) 。

　　那麽(me) ，決(jue) 策過程中的偏見又是怎麽(me) 一回事呢？一項研究顯示，在接受了所謂的“內(nei) 隱聯想測驗”（IAT）後，人們(men) 便會(hui) 在自己意識不到的情況下、開始戴著“有色眼鏡”看待他人（比如種族或性別歧視）。這種偏見態度甚至會(hui) 導致人們(men) 在雇傭(yong) 員工時、或是在其它可能影響他人生活的情境下，做出帶有偏見的決(jue) 策。

　　不過，內(nei) 隱聯想測驗本身也存在兩(liang) 點嚴(yan) 重的問題，因此人們(men) 不必過於(yu) 緊張。首先，如果讓某人重複做兩(liang) 次內(nei) 隱聯想測驗，兩(liang) 次的得分往往並不相等，說明該測試的重測信度有限；其次，研究顯示，內(nei) 隱聯想測驗並不能準確預測人們(men) 真正的決(jue) 策行為(wei) ，說明該測驗的效度很低。

　　有一些做法或許可以減小潛意識偏見對我們(men) 日常決(jue) 策的影響，比如學會(hui) 健康飲食、養(yang) 成儲(chu) 蓄習(xi) 慣等等。諾貝爾獎得主理查德•泰勒和凱斯•桑斯坦指出，要想改進我們(men) 的決(jue) 策方式，我們(men) 需要將無意識的決(jue) 策過程向更優(you) 決(jue) 策的方向誘導。我們(men) 可以采取一些所謂的“輕推”措施，讓人們(men) 自動意識到哪個(ge) 才是更優(you) 選擇。例如，超市可以把水果放在較容易拿到的地方，而把甜食放在較隱蔽處，從(cong) 而誘導人們(men) 購買(mai) 更多的水果。

　　不過，近期研究顯示，這類“輕推”策略往往並不會(hui) 成功，有時甚至會(hui) 產(chan) 生反作用，造成的結果反而比不采用這些策略更糟。這可能是因為(wei) 采取了錯誤的誘導方式、或是對使用情景理解有誤。總之，要想改變人們(men) 的行為(wei) ，僅(jin) 憑“輕推”似乎還不夠。

　　話雖如此，但“輕推”策略的使用者們(men) 卻希望我們(men) 相信，我們(men) 比自己所認為(wei) 的更容易受到外界因素影響。而在我們(men) 的心理體(ti) 驗中，我們(men) 往往將自己視為(wei) 所謂的“促變因素”，無論是個(ge) 人生活的改變（如決(jue) 定組建家庭）還是外部環境的改變（如當下的氣候變化）。總的來說，我們(men) 更願意接受自己在各類情境下都擁有自由意誌。不過，我們(men) 有時也會(hui) 選擇性地認為(wei) 自己在特定方麵的掌控力較弱、所負的責任較少，具體(ti) 取決(jue) 於(yu) 該決(jue) 策造成的後果有多嚴(yan) 重。例如，在選舉(ju) 投票時，我們(men) 更傾(qing) 向於(yu) 聲稱自己是在有意識狀態下做出的決(jue) 策；而當我們(men) 買(mai) 了一包難吃的早餐麥片時，卻可能歸咎於(yu) “潛意識廣告”。

　　心理學界那些聳人聽聞的重大發現在這方麵幫不上什麽(me) 忙，因為(wei) 它們(men) 就算與(yu) 潛意識主宰的直覺有關(guan) ，往往也都是極端情況。但有些強有力的證據顯示，與(yu) 無意識思維相比，我們(men) 更容易受到有意識思維主導。我們(men) 也許會(hui) 感覺自己並不清楚為(wei) 何當初會(hui) 做某件事。但這也許是因為(wei) 我們(men) 並不會(hui) 時刻注意自己的內(nei) 心想法和動機，並不意味著潛意識思維會(hui) 主宰我們(men) 的每一次決(jue) 策過程。

　　那麽(me) ，你當初為(wei) 何會(hui) 愛上自己的伴侶(lv) 呢？也許TA讓你很有安全感，也許TA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也許還有其它多方麵因素。總之，你愛上TA的原因一定與(yu) 你的有意識思維有關(gua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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