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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說到鯨豚，很多人都覺得它們(men) 生活在海洋裏，很難見到。但實際上，江河湖泊裏也生活著很多鯨豚。

在我國，長江江豚是唯一能在野外看到的淡水鯨豚。它小巧滾圓、長著一張“微笑臉”，當它對你微微一笑，你也要用微笑回應它哦。

嗨~~

圖片來源見水印

但它們(men) 可愛的“笑容”背後，是岌岌可危的命運——目前長江江豚隻剩一千頭左右，數量比大熊貓還要少。

為(wei) 探訪這些瀕危的長江精靈，《博物》采編小隊來到位於(yu) 湖北省的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

圖片來源：長江日報

01

微笑天使，還會(hui) 歪頭殺

中科院水生所有個(ge) “白鱀豚館”（以下簡稱“豚館”），位於(yu) 武漢東(dong) 湖邊的一處僻靜角落。這座豚館，是全球唯一專(zhuan) 門開展淡水鯨豚飼養(yang) 、繁殖和保護的場所，一方麵搞科研，同時也作為(wei) “武漢市科普教育基地”對公眾(zhong) 限時開放。

豚館由主養(yang) 廳、繁殖廳兩(liang) 座建築組成，遠看就像兩(liang) 個(ge) 大圓帳篷。

豚館主養(yang) 廳和繁殖廳

雖然名叫“白鱀豚館”，但館內(nei) 實際養(yang) 的是江豚。走進主養(yang) 廳，迎麵是個(ge) 大水池，水麵不時有江豚露出頭和背脊，並發出“噗——”的呼吸聲。它們(men) 發現了有陌生訪客到來，頻頻把頭露出水麵張望，好奇心看來還挺強。

水生所的白鱀豚館建於(yu) 1980年，有一隻人工救助的白鱀豚“淇淇”剛建館就入住，在這裏生活了22年。當2002年“淇淇”去世後，野外再沒發現過白鱀豚。而此時，曾經數量眾(zhong) 多的長江江豚也已瀕危，豚館便改為(wei) 研究長江江豚。

飼養(yang) 員疏貴林老師接待了我們(men) 。他帶我們(men) 走到地下一層，那裏相當於(yu) “展廳”，像水族館一樣在牆上開了幾個(ge) 巨大的觀察窗。我們(men) 剛站到觀察窗前，4頭江豚立刻遊了過來，隔著玻璃麵對麵打量我們(men) 。

比起之前見過的海豚，它們(men) 個(ge) 頭小得多，渾身青灰沒有花紋，腦袋滾圓，沒有海豚那樣的尖嘴。最打動人的，是它們(men) 的嘴角微微上翹，就像在微笑！怪不得有人把江豚稱為(wei) 水中的“微笑天使”。

長江江豚嘴角上揚，看起來好像在微笑，所以被稱為(wei) “微笑天使”。

實際上，長江江豚和其他鯨豚一樣沒有表情，這隻是人類在“以己度豚”。

哇哦~

圖片來源網絡

“大多數時候，江豚隻能見到在豚館工作的五個(ge) 人，所以看到陌生人有點興(xing) 奮。”它們(men) 在觀察窗前反複徘徊，從(cong) 左遊到右，再從(cong) 右遊到左，有時還頭下尾上，在窗前“表演”水下自由落體(ti) 倒栽蔥——然而從(cong) 始至終，它們(men) 的眼神一直望向窗外的我們(men) 。

江豚的脖子明顯比一般海豚靈活，可以做出輕微的扭頭動作。麵對“歪頭殺”攻勢，所有人都隻得投降，直呼“太可愛了！”

圖片來源見水印

02

憋氣菜鳥，挺會(hui) 玩兒(er)

我們(men) 在觀察窗前看江豚遊來遊去，發現它們(men) 的換氣頻率挺高，水下遊不了多久就要浮上水麵換氣。

疏老師告訴我們(men) ，江豚雖是水生動物，但潛水能力其實不太強，常間隔十來秒就到水麵呼吸一次，這樣高頻呼吸幾次後，再進行一次幾十秒的“長潛”。平均算下來，江豚每分鍾要上浮換氣2~3次，也就是說，它們(men) 水中閉氣的時間還不如受過訓練的潛水員。如果江豚在野外誤入漁網，超過3分鍾就會(hui) 溺水死亡。

有時候江豚浮出水麵，還會(hui) 吐水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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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豚還會(hui) 在水裏吐泡泡

圖片來源網絡

為(wei) 了不讓江豚太無聊，豚館準備了小球供其玩耍。

接下來疏老師分別介紹水池裏的4頭江豚。兩(liang) 頭成年雌豚：福久和洋洋，兩(liang) 頭幼豚：YYC和e波。洋洋是YYC的母親(qin) ，YYC隻是臨(lin) 時代號，意思是“Yang Yang’s calf”，即洋洋的幼崽。

“最活潑的那隻是e波，總跟著媽媽的是YYC。”江豚渾身青灰色，沒有花紋，隻能靠體(ti) 型和一些細微差別區分。我們(men) 發現，YYC雖然體(ti) 長略短，但是體(ti) 形似乎還帶著“嬰兒(er) 肥”，比兩(liang) 頭成年雌豚還要粗壯。

活潑可愛的小胖胖

拍攝：吳海峰

江豚寶寶大約6個(ge) 月斷奶，2歲開始獨立生活，5歲性成熟。也許是因為(wei) 豚館裏生活安定，1歲的YYC顯得偏“孩子氣”，雖早已斷奶，還時不時就用頭去碰媽媽的肚子，這是江豚幼崽討奶吃的標準動作。YYC遊泳時幾乎跟母親(qin) 形影不離，總躲在媽媽的側(ce) 後方，是個(ge) 黏人的寶寶。

幼豚碰觸母豚乳裂，會(hui) 刺激母豚分泌乳汁，幼豚把舌頭卷成錐形，利用真空吮吸乳汁。圖片來源網絡

豚館還有兩(liang) 隻成年雄豚，因不是繁殖季節，它們(men) 被另飼養(yang) 在旁邊繁殖廳的水池中。“親(qin) 子宿舍”與(yu) “男生宿舍”分開，也是在模擬它們(men) 的自然狀態。

在野外，江豚一般會(hui) 組成2~5頭的小群，有時也會(hui) 有幾十、上百頭集體(ti) 活動。雄性2歲左右離開出生群，或者和其他年輕雄性組成“光棍群”，或與(yu) 另一隻雄性結伴生活。雌性則一般終生不離群，和母親(qin) 待在一起。

今年6月，長江南京段發現幾隻正在嬉戲的江豚

圖片來源見水印

03

產(chan) 仔驚魂記

為(wei) 不打擾江豚，在豚館裏隻待了30分鍾，疏老師就把我們(men) “請”了出來。江豚好奇心雖重，膽子卻很小，容易受驚嚇。之前曾有江豚喂食時，因被相機快門聲嚇到而嗆水。後來在天鵝洲保護區采訪，還得知有成年江豚被雷電驚嚇導致死亡。

飼養(yang) 員平時對江豚進行“行為(wei) 訓練”，這不是為(wei) 了表演，而是與(yu) 它們(men) 建立足夠信任，方便平日喂食和體(ti) 檢。

江豚張嘴吃魚時，會(hui) 露出滿口小牙——不是海豚（寬吻海豚）那樣的圓錐形尖牙，而是比較扁平的鏟狀，看著有點像人牙。江豚的食物主要是餐條、鯽魚等小魚。每天喂食時間大約在：早8點、中午11點、下午4點和晚上8點，共4次。每頭每天食量4公斤左右。

在豚館的會(hui) 議室裏，我們(men) 見到了專(zhuan) 門於(yu) 研究江豚的郝玉江博士。他說這些年來，豚館裏的這幾頭江豚提供了許多寶貴資料，大大加深了我們(men) 對這種動物的認知。

現在我們(men) 知道，江豚並不是“高產(chan) ”動物，懷孕期長達12個(ge) 月，每次隻產(chan) 1胎，就算偶有母豚懷上雙胞胎，也會(hui) 半途流產(chan) 。這可能與(yu) 江豚胎兒(er) 較大有關(guan) ——江豚成年體(ti) 長僅(jin) 1.5米左右，而新生兒(er) 卻有70厘米長。

如果發現行為(wei) 異常或懷孕的江豚，飼養(yang) 員會(hui) 為(wei) 它們(men) 做B超檢查。

我們(men) 剛剛見到的e波和YYC，都是在館裏出生的。其中e波剛出生時，還差點夭折。和人類嬰兒(er) 通常頭先出來不同，幼豚出生時通常是尾葉先出來。幼豚露出頭部後，母豚就用力猛遊，扯斷臍帶，讓寶寶自行遊到水麵呼吸第一口空氣。

江豚出生時先露出尾葉，整個(ge) 出生過程長達一兩(liang) 個(ge) 小時。

但有時也會(hui) 有意外發生。e波出生時，母親(qin) 福七不知為(wei) 什麽(me) ，沒有快速遊動扯斷臍帶，卻一直注視著e波不知所措。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如果臍帶不能盡快斷開，e波無法遊到水麵呼吸，就可能溺水而亡。

豚館當即決(jue) 定，讓飼養(yang) 員下水輔助福七。就在人下水一瞬間，福七受驚慌忙逃走，臍帶也成功斷開，e波才得以浮出水麵。

還好，後續福七表現不錯。剛出生的e波，就像蹣跚學步的幼童，遊起來跌跌撞撞，不小心就會(hui) 撞到池壁。福七總會(hui) 為(wei) e波護航，遊在外側(ce) 防止它撞傷(shang) 。好在e波的泳技提升飛快，半小時後就能控製方向和速度了。

幼豚出生後，母豚會(hui) 把它托出水麵，幫助它呼吸。

目前，豚館的飼養(yang) 技術已經很成熟，但育幼依然是難題。雖然可以把江豚抱到岸上用奶瓶人工喂養(yang) ，但它畢竟是水生動物，無法長時間離開水體(ti) 。最關(guan) 鍵的是，人工喂養(yang) 江豚的乳汁隻能以羊奶等其他動物的混合奶代替，成分和營養(yang) 效果遠不如江豚母乳。

所以，江豚幼崽非常依賴母親(qin) 的照顧，如果母豚經驗不足，單靠人工喂養(yang) 基本不能存活。豚館的工作人員也一直在努力，期望攻破難關(guan) 。

撰文 | 何長歡

供圖 | 高寶燕、唐誌遠、武漢白鱀豚保護基金會(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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