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shou) 蹄鳥跡尚無朕，恐龍惡蜥橫駊（pǒ）娑。

水杉斯時乃特立，淩霄巨木環北極。

——胡先驌（sù）《水杉歌》（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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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長天，萬(wan) 鳥翔集。“百湖之市”武漢，最美季節來臨(lin) 。市樹水杉染紅全城，一如它的英文名“Dawn redwood”——黎明紅杉，伴著湖光水色，點亮每一個(ge) 晨昏。

這一幕似乎太過尋常，每年秋天準時在武漢人的家門口上演。但黎明之前，是一個(ge) 跨越數百萬(wan) 年乃至上億(yi) 年的“複活”歸來故事。

“神樹”重現

遠在1.45億(yi) 年前的白堊紀，水杉曾遍布北半球。世人眼中，它和同時期的恐龍一樣，早已消亡於(yu) “冰川滅世浩劫”，隻存化石。

直到1941年冬，植物學家幹鐸在川鄂交界磨刀溪（今湖北利川謀道鎮）見到一株被當地人稱為(wei) 水桫（suō）的“神樹”。從(cong) 發現到采集標本，再到考證物種，直至最終定名，前後曆經8年。1948年5月15日，生物學家胡先驌與(yu) 林學家鄭萬(wan) 鈞聯合發表論文，正式宣告水杉——遠古冰川時代幸存者，重現於(yu) 世。它被國家標號為(wei) “0001”的“水杉模式標本樹”。

這一奇跡，轟動世界，被譽為(wei) “20世紀植物界最大發現”。西方驚呼“就像見到一頭活恐龍”，中國則稱“可媲美發現大熊貓”。被稱為(wei) “中國生物學界老祖宗”的胡先驌先生，為(wei) 之創作了一首68句七言古詩兼科學長詩《水杉歌》。

其後，作為(wei) 植物國寶的水杉開啟了由幾粒種子，從(cong) 中國重新傳(chuan) 向全世界的新生之路。我國先後將水杉作為(wei) 國禮，贈送美國、朝鮮和尼泊爾等國。80多個(ge) 國家和地區的植物學家跋山涉水而來，親(qin) 赴湖北利川考察、引種。

利川的這棵水杉“神樹”，迄今樹齡已逾660多年，高35米、胸徑2.4米，子孫遍全球，被稱為(wei) “天下第一杉”。

伴水而生

大半個(ge) 世紀過去，水杉展現了遠古幸存者的生命力：耐寒、耐熱、耐濕，生長速度快，適應環境範圍極廣，身影重現於(yu) 全球六大洲。

顧名思義(yi) ，水杉親(qin) 水性很強，江河湖泊密布之地最宜生息。大江大湖的武漢，自然成了水杉樂(le) 園。千年萬(wan) 年隱於(yu) 深山的水杉，帶著山野之氣，在江城愜意生長。

武漢從(cong) 來愛英雄，更何況是從(cong) 宇宙洪荒中孑遺的傳(chuan) 奇英雄樹——堅韌、耐苦、剛直、親(qin) 水，又帶著楚人先民出身山林篳路藍縷之氣……1984年，水杉被正式確定為(wei) 武漢的市樹。

市樹不負市民，四季相伴，為(wei) 城中生活添色不少。初春，嫩綠新生，葉如小梳輕展。盛夏，青綠亭亭如翠傘(san) 。深秋，如金似火，流光飛舞。寒冬，葉子落盡，高樹端挺，直衝(chong) 雲(yun) 天。

論顏值，水杉實在是360度無死角，皮相骨相季相俱佳。玉樹臨(lin) 風臨(lin) 水，獨木塔立，排列似儀(yi) 仗，成林如畫。東(dong) 湖綠道、解放公園、金銀湖等處的水杉林，年年都是出片佳境。紅杉成林、湖水蕩漾，已然是國際濕地城市武漢的標誌性場景。

生生不息

水杉當選武漢市樹，據說有個(ge) 小插曲：武漢人把長在水邊的池杉和落羽杉一並誤認成了水杉，以致拉高票數不少。

到現在，大多數人還是“杉杉不分”，把漲渡湖的網紅池杉叫作水杉。其實，兩(liang) 個(ge) 關(guan) 鍵特點就能判斷哪個(ge) 是水杉：葉如飛羽、整齊對稱。水杉極具對稱美：樹形，標準的等腰三角形。葉、芽鱗、雄球花、雄蕊等，均交互對生。枝葉如羽，兩(liang) 側(ce) 小葉一左一右對稱。

逢月夜，透過水杉枝葉看月亮，極富禪意。

水杉林中，多鳥語。筆者僅(jin) 在家門口的湖邊水杉林中，就記錄到五六十種鳥，常見的有喜鵲、白頭鵯（bēi）、黑卷尾、珠頸斑鳩、棕背伯勞、白鷺、夜鷺、翠鳥等。

水杉，不僅(jin) 自己生命力頑強，也助力其他生命。鷺鳥、喜鵲尤其喜歡在水杉樹上築巢，世代守護利川“神樹”的土家族人將此樹別稱為(wei) “喜樹”，相傳(chuan) 喜鵲在樹上繁衍生息數百年。正所謂：莽原山林，烽火滄桑。長夜逝去，黎明再現。杉杉不息，生生不息！

（作者係博物愛好者、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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