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史無前例的全球性實驗” 當人類消失野生動物會怎樣
作者:張文靜
發布時間:2021-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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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史無前例的全球性實驗” 當人類消失野生動物會怎樣

《地球改變之年》劇照

■本報記者 張文靜

近日來,一群亞(ya) 洲象“離家出走”的消息吸引了大家的持續關(guan) 注,網友緊跟象群動態一路“追劇”,想看看它們(men) 最終會(hui) 走到哪裏。從(cong) “一路象北”的象群到闖入村莊的東(dong) 北虎“完達山一號”,再到此前在上海100多個(ge) 小區現身的貉、奔跑在武漢二環上的野豬,近兩(liang) 年,野生動物頻頻“出圈”與(yu) 人類不期而遇,讓人們(men) 再度思考人類與(yu) 野生動物的關(guan) 係。

不久前,一部由Apple TV+出品的紀錄片《地球改變之年》上線,同樣引發了廣泛的反響。它從(cong) 另一個(ge) 視角展現人與(yu) 自然的關(guan) 係——當人類消失後,野生動物的生活會(hui) 變成怎樣。

當封鎖持續1個(ge) 月、3個(ge) 月、6個(ge) 月

自2020年3月新冠疫情在全球大流行,各國開始采取封鎖措施。疫情讓人類按下了暫停鍵,與(yu) 此同時,自然界開始發生驚人的變化。從(cong) 封鎖隔離起,《地球改變之年》的攝製組立即開始在五大洲進行拍攝,記錄這一次“史無前例的全球性實驗”。

首先顯現出來的變化,是世界變得安靜了。封鎖一開始,全球交通噪聲就減少了70%。在美國舊金山,交通噪聲降到了20世紀50年代以來的最低水平,此時,研究人員發現,金門大橋下的白冠麻雀求偶聲中出現了新的音調,這些鳥迎來多年來最好的繁殖季。

全球空氣汙染的減輕速度也令人驚訝。在空氣汙染最嚴(yan) 重的國家之一印度,封鎖僅(jin) 僅(jin) 12天後,就出現了令人震撼的一幕——在霧霾後隱藏了30年的喜馬拉雅山,突然出現在人們(men) 的視野中。年輕人對著鏡頭激動地說:“有生以來第一次晴空萬(wan) 裏,我們(men) 看到了喜馬拉雅山。”

“當人類暫停下來,地球得以再次呼吸。”講解人大衛·愛登堡在片中說道。

封鎖持續一個(ge) 月後,曾經人滿為(wei) 患的佛羅裏達海灘空無一人,海龜開始回到曾經被人類占領的海灘安靜地產(chan) 卵,生育率從(cong) 40%提高到了61%。

在阿拉斯加海岸,遊輪的減少使附近的海洋寧靜了25倍,海中的座頭鯨終於(yu) 可以放心地去更遠的地方覓食,而不用擔心鯨魚寶寶聽不到自己的呼喚。往年,座頭鯨幼崽長到成年的幾率隻有7%,2020年,無疑會(hui) 有更多的幼鯨生存下來。

封鎖進行了3個(ge) 月,城市人流量大幅減少,動物們(men) 開始享受城市生活。在南非,一隻河馬悠閑地散步到加油站;在以色列,胡狼們(men) 在公園裏曬太陽;在智利,美洲豹跑上了人行道。

那些平日裏靠人類存活的動物,是否會(hui) 因此挨餓呢?在日本奈良,寺廟前的梅花鹿一直以遊客喂食為(wei) 生,當人類消失,它們(men) 循著記憶穿過城市道路,找到了曾經覓食的草地,吃到了原本屬於(yu) 它們(men) 的食物——青草和樹葉,這些食物讓它們(men) 更健康。

封鎖進行了6個(ge) 月,大自然的複興(xing) 仍在繼續。印度恒河的含氧量增加了80%,摩洛哥的海水清潔度評級從(cong) 差躍升到優(you) 良。

在南非開普敦的海邊,非洲公驢企鵝的幼崽告別了餓肚子的生活。往常,這些企鵝父母每天早上出海捕魚,但回家路上那擠滿遊客的海灘讓它們(men) 望而卻步,它們(men) 隻好等夕陽西下、遊客散去,才踏上回家的路,因此企鵝寶寶一天隻能吃一頓飯。現在,企鵝父母一天可以來回兩(liang) 三次,小家夥(huo) 們(men) 的夥(huo) 食量大大提高。

當封鎖持續一年,世界已經發生了驚人的改變,全球年度二氧化碳排放量下降超過6%,降幅是曆史之最。隨著旅行和工業(ye) 造成的震動減少一半,這一年也成為(wei) 有史以來地下最安靜的時間。

“封鎖不會(hui) 永遠持續,但它讓我們(men) 從(cong) 中得到啟迪。”講解人大衛·愛登堡在片中說。

在保護與(yu) 發展中尋找平衡

“這部紀錄片總體(ti) 上拍攝得很真實,視角也很獨特,裏麵很多地方我都去過,觀看時覺得很熟悉。”中國林業(ye) 科學院森林生態環境保護研究所研究員李迪強說。

在李迪強看來,人類對野生動物的影響,往往是通過對它們(men) 生境的影響造成的。對於(yu) 從(cong) 事野生動物研究和保護多年的他來說,這種情況屢屢得見。比如,近些年來他持續追蹤調查的野駱駝,就因人類活動受到很大影響。

野駱駝曾在100年前被認為(wei) 早已消亡,但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於(yu) 庫姆塔格沙漠發現蹤跡,成為(wei) 世界駱駝科唯一幸存的野生物種。2007年,李迪強擔任科技部“庫姆塔格沙漠綜合科學考察”項目動物調查組組長,開始利用紅外相機、分子糞便學和GPS頸圈等手段,對野駱駝的分布和數量、種群與(yu) 行為(wei) 生態學、遷移規律和遺傳(chuan) 學等進行追蹤調查。

在野駱駝分布區,李迪強曾經看到遍地的修路、探礦、采礦等人為(wei) 痕跡,這些人為(wei) 痕跡會(hui) 侵占野駱駝的水源點,而水源點一旦被破壞,周圍十幾平方公裏的生境就不得不被野駱駝放棄,導致其生存受到嚴(yan) 重影響。同時,修路也使野駱駝種群分布區的完整性遭到進一步破壞,為(wei) 野駱駝的繁衍增加難題。

“一旦人類活動減少,包括野駱駝在內(nei) 的野生動物就又慢慢回來了,這是我們(men) 最近去看到的情況。”李迪強說。

除了通過對生境的破壞影響野生動物生存外,世界動物保護協會(hui) 科學家孫全輝看到的還有人類活動對野生動物更直接的影響。

“比如,在一些東(dong) 南亞(ya) 國家旅遊景點盛行的騎乘大象項目,就對大象生存狀態造成了嚴(yan) 重的影響,也刺激了對大象的盜獵和抓捕。”孫全輝說。

“在人類和野生動物的關(guan) 係中,保護與(yu) 發展的矛盾是衝(chong) 突的核心主題。”李迪強說,比如,在東(dong) 北虎豹國家公園,老百姓會(hui) 放置獵套套住野生動物,因為(wei) 他們(men) 的耕地被國家公園的林地包圍,野豬等野生動物就會(hui) 去吃他們(men) 的莊稼、牲畜。國家公園的工作人員不停地剪套子,老百姓就不停地下套子。“這顯然不是簡單地控製套子就能解決(jue) 的問題。”

“所以我們(men) 看到,東(dong) 北虎豹國家公園鼓勵當地人們(men) 發展替代經濟,比如種蘑菇、木耳或者養(yang) 蜂,來增加經濟收入,試圖在保護與(yu) 發展中尋找平衡。”孫全輝說,“這些工作取得了積極的成效,這些年東(dong) 北虎逐漸從(cong) 邊境地區開始向內(nei) 陸擴散,出現在之前已經沒有蹤跡的一些地方。當它們(men) 來到人類的居住區,又帶來了人獸(shou) 衝(chong) 突的新問題,比如之前闖入村莊的‘完達山一號’。對人類與(yu) 野生動物如何和諧共處,研究與(yu) 探索遠未結束。”

尊重與(yu) 共生

在紀錄片《地球改變之年》的彈幕和評論區裏,兩(liang) 種聲音在“打架”,一種觀點認為(wei) “人類才是地球的毒瘤、癌症”,另一種則反駁說“沒有人類,一些物種也會(hui) 滅絕,人類也要發展”。

“這兩(liang) 種極端的看法當然都是不可取的。”孫全輝說,“首先我們(men) 不能反人類,任何解決(jue) 的方式都要從(cong) 人的角度出發,但同時,要想緩解人與(yu) 野生動物的衝(chong) 突,關(guan) 鍵也在於(yu) 人,動物不會(hui) 為(wei) 自己的行為(wei) 負責,我們(men) 隻能從(cong) 自身入手。最重要的是找到人與(yu) 野生動物安全的邊界。”

在李迪強看來,每個(ge) 物種都有其生存的智慧,它們(men) 在幾百萬(wan) 年甚至更長時間與(yu) 環境打交道並生存下來的過程裏,積累了豐(feng) 富的基因信息,這是我們(men) 認識自然的一把鑰匙。從(cong) 倫(lun) 理學的角度,我們(men) 應該促進所有物種和諧共存。拯救瀕危物種,也是生物多樣性最核心的話題。同時,從(cong) 人類自身發展來說,我們(men) 的高質量生活也必然需要人與(yu) 野生動物和諧共處的狀態。

《地球改變之年》的結尾就講述了一個(ge) 人類與(yu) 野生動物化敵為(wei) 友的故事。在印度一個(ge) 偏僻小山村裏,村民和大象有著時間久遠且無法調和的矛盾。

村民為(wei) 了生存不斷開拓田地,導致大象的自然棲息地僅(jin) 剩5%,而大象為(wei) 了生存不得不破壞田間植物,人象矛盾由此產(chan) 生。每年,人與(yu) 大象的衝(chong) 突造成各自死傷(shang) 無數。

新冠疫情期間,很多外出務工人員回到了家裏。自然保護組織開始聯合這些空閑的勞工,在村莊和森林之間製造了一片緩衝(chong) 地帶,用來種植速生水稻和草給大象食用。

村民虔誠地祈禱,大象有了食物之後就不再毀壞農(nong) 田、進入村莊。而事實確實如他們(men) 所願,大象在村外吃完緩衝(chong) 帶的植物之後就離開了。

當印度的村民找到與(yu) 大象更好的相處模式時,科學家們(men) 也在思考,是否可以通過減少遊輪交通、每年特定時期夜晚關(guan) 閉海灘來與(yu) 野生動物達到和諧共生。

而在此次雲(yun) 南“一路象北”的過程中,當地也采取了多種措施保障人象安全,消防人員持續用無人機對象群實施勘察、跟蹤,沿途有應急人員為(wei) 象群設置香蕉、玉米、菠蘿等食物的投食區避免其破壞農(nong) 作物,設置誘導道路引導象群遠離人群、進入人煙稀少的林區,等等。

在孫全輝看來,此次的亞(ya) 洲象北遷既是野生動物保護麵臨(lin) 的一次重大挑戰,也是重構公眾(zhong) 對人與(yu) 野生動物關(guan) 係認知的絕佳機會(hui) 。如果說以前的人們(men) 對人獸(shou) 關(guan) 係的認知還停留在恐懼和製伏,那麽(me) 現在人們(men) 更願意看到人與(yu) 野生動物的尊重與(yu) 共生。“北遷的大象最終會(hui) 落腳何處現在還未知曉,但人類與(yu) 野生動物之間關(guan) 係的發展方向一定會(hui) 是彼此尊重、和諧共生。”

《中國科學報》 (2021-06-10 第5版 文化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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