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宇宙）規則的創立者，那麽(me) 創立者可以超越自己設定的規則嗎？一個(ge) 不可知論者對於(yu) 這個(ge) 問題的回答估計是簡單明了的：不論這個(ge) “上帝”是宗教意義(yi) 上的，還是為(wei) 了表述一種科學無法解釋的“超自然力量”，我都無法回答——即沒有答案就是答案本身。“我曾在一次研討會(hui) 上聽到下麵這個(ge) 問題——當時我還相信上帝（現在我是無神論者）——這個(ge) 問題最初是由愛因斯坦提出的，它的優(you) 雅和深刻令我震驚：“如果存在這樣一位上帝，他創造了整個(ge) 宇宙及其所有的物理法則，那麽(me) 上帝是否遵循上帝自己的法則？還是說，上帝可以取代他自己的法則，比如超越光速，從(cong) 而能夠同時存在於(yu) 兩(liang) 個(ge) 不同的地方？”這個(ge) 問題的答案能否幫助我們(men) 證明上帝是否存在，還是說，這是科學經驗主義(yi) 和宗教信仰交叉之處，因而沒有真正的答案？”

——大衛·弗羅斯特（David Frost），67歲，洛杉磯。

當我收到這個(ge) 問題的時候，我正因疫情封鎖措施待在家中，因此立刻被它激起了興(xing) 趣。這也難怪，畢竟時機恰好——諸如大流行病之類的悲劇事件經常讓我們(men) 質疑上帝的存在：如果真有一位仁慈的上帝，為(wei) 什麽(me) 會(hui) 發生這樣的災難？上帝可能被物理定律“束縛”的這種想法——物理定律也支配著化學和生物學，因此也決(jue) 定了醫學的邊界——是一個(ge) 值得探索的有趣觀點。

如果上帝不能打破物理定律，祂可能就不會(hui) 像你想象的那樣，有如絕對存在一樣強大。但是如果祂做得到的話，為(wei) 什麽(me) 我們(men) 還沒有看到任何證據表明，宇宙中曾有物理定律被打破過呢？

為(wei) 了解決(jue) 這個(ge) 問題，讓我們(men) 把它分解一下。首先，上帝能比光速更快嗎？我們(men) 隻從(cong) 問題的表麵含義(yi) 來回答。光的傳(chuan) 播速度大約為(wei) 每秒3×105公裏，即每秒186,000英裏（299,500公裏/秒）。我們(men) 在學校裏學過，沒有什麽(me) 能比光速更快——即使是《星際迷航》（Star Trek）中的聯邦星艦企業(ye) 號（USS Enterprise），當它的二鋰礦結晶引擎（dilithium）被調到最大值時也不行。

但這是真的嗎？

數年前，一群物理學家構想了一種被稱為(wei) 快子（tachyon）的粒子，它以超光速運動。幸運的是，人們(men) 認為(wei) 這種粒子不太可能真實存在。如果它們(men) 確實存在，那麽(me) 它們(men) 將擁有一個(ge) 虛質量（譯者注：imaginary mass，即靜止質量必須為(wei) 虛數），空間和時間的結構將被扭曲——這會(hui) 導致因果關(guan) 係的違背（並且很可能會(hui) 讓上帝頭疼）。

到目前為(wei) 止，似乎還沒有發現任何物體(ti) 的速度能夠超過光速。這本身並不能說明任何與(yu) 上帝有關(guan) 的事。它隻是進一步證實了“光的傳(chuan) 播速度確實很快”這一星空体育官网入口网站。

如果上帝存在，一個(ge) 問題就在於(yu) ，祂是否會(hui) 受到物理學等科學定律的約束。© Alamy

當你開始考慮光從(cong) 萬(wan) 物伊始至今傳(chuan) 播了多遠時，事情就變得有趣些了。假設宇宙符合傳(chuan) 統的大爆炸模型，並假設光速為(wei) 3x105公裏/秒，那麽(me) 我們(men) 就可以計算出，在宇宙存在的138億(yi) 年中，光傳(chuan) 播了大約1.3x1023公裏。或者更確切地說，在宇宙之存在的可觀測的部分裏，光傳(chuan) 播了那麽(me) 遠。

宇宙以大約每兆秒差距70公裏/秒的速度膨脹（1 Mpc/Megaparsec=1兆秒差距，大約為(wei) 3000萬(wan) 公裏），因此目前的估計表明，到宇宙邊緣的距離是460億(yi) 光年。隨著時間的推移，宇宙的體(ti) 積不斷增加，光必須傳(chuan) 播更長的時間才能到達我們(men) 這裏。

宇宙比我們(men) 能看到的要大得多，但是我們(men) 目前能看到的最遙遠的天體(ti) 是由哈勃太空望遠鏡觀測到的GN-z11星係。它大約位於(yu) 1.2x1023公裏或134億(yi) 光年之外，這意味著從(cong) 該星係發出的光到達地球用了134億(yi) 年。但是在光線“出發”時，這個(ge) 星係距離我們(men) 的銀河係隻有大約30億(yi) 光年。

GN-z11是一個(ge) 在大熊座發現的高紅移星係，為(wei) 目前可觀測宇宙中最古老、最遙遠的已知星係。© wikipedia

我們(men) 無法觀測或看清自大爆炸以來擴張建立的整個(ge) 宇宙，因為(wei) 要讓光從(cong) 世界伊始的幾分之一秒到達我們(men) 這裏，流逝過的時間還不足夠。一些人認為(wei) ，我們(men) 因此無法確定物理定律是否可以在其他宇宙區域被打破——也許它們(men) 隻是局部的、偶然的定律。這就把我們(men) 引向了一個(ge) 比宇宙還要大的東(dong) 西。

多元宇宙

許多宇宙學家認為(wei) ，宇宙（Universe）可能是一個(ge) 更廣闊的宇宙係（cosmos）、一個(ge) 多元宇宙（multiverse）的一部分，在那裏有許多不同的宇宙共存，但不相互作用。多元宇宙的觀點是基於(yu) 宇宙暴脹理論（the theory of inflation）的——暴脹理論認為(wei) 宇宙在大爆炸後的10-32秒之前曾急速暴脹。暴脹理論是一個(ge) 重要的理論，因為(wei) 它可以解釋為(wei) 什麽(me) 宇宙具有我們(men) 所看到的形狀和結構。

但是，假如膨脹能夠發生一次，為(wei) 什麽(me) 不能發生很多次呢？我們(men) 從(cong) 實驗中知道，量子漲落可以產(chan) 生成對的粒子，它們(men) 突然出現，但片刻後就消失。如果這種漲落能夠產(chan) 生粒子，為(wei) 什麽(me) 不能產(chan) 生整個(ge) 原子或宇宙呢？有人認為(wei) ，在混沌暴脹期間，一切並非都以同樣的速率發生——暴脹期間的量子漲落可能產(chan) 生了氣泡，而這些氣泡各自爆炸形成了宇宙。

但是在多元宇宙中，上帝的位置在哪裏呢？令宇宙學家頭疼的一個(ge) 事實是，我們(men) 的宇宙似乎已經微調到了適合生命存在的狀態。宇宙大爆炸產(chan) 生的基本粒子具有能夠形成氫和氘的合適性質——而這些物質構成了第一批恒星。

在這些恒星中，控製核反應的物理定律隨即生成了構成生命的物質——碳、氮和氧。為(wei) 什麽(me) 宇宙中所有的物理定律和參數具有的數值都恰好能令恒星、行星，以及——最終——生命形成？

有人認為(wei) 這隻是一個(ge) 幸運的巧合。其他人說，我們(men) 不應為(wei) “生物友好”的物理定律感到驚訝——畢竟是它們(men) 產(chan) 生了我們(men) ，那麽(me) 我們(men) 還能看到什麽(me) 呢？然而，一些有神論者認為(wei) ，這表明存在一位為(wei) 生物創造了有利條件的上帝。

但上帝並不是一個(ge) 合理的科學解釋。相反，多元宇宙理論解決(jue) 了這個(ge) 謎團，因為(wei) 它允許不同的宇宙有不同的物理定律。所以，我們(men) 碰巧在少數幾個(ge) 能夠支持生命存在的宇宙中發現了我們(men) 自己，這並不奇怪。當然，你無法反駁多元宇宙可能是由上帝創造的觀點。

如果兩(liang) 個(ge) 粒子糾纏在一起，當你操縱其中一個(ge) 粒子時，你也在自動操縱它的關(guan) 聯粒子。這一切都是高度假設的，而對多元宇宙理論最大的批評之一在於(yu) ，因為(wei) 我們(men) 的宇宙似乎和其他宇宙之間沒有相互作用，所以多元宇宙的概念不能得到直接的檢驗。

量子怪誕性（Quantum weirdness）

現在，讓我們(men) 考慮一下上帝是否可以同時出現在多個(ge) 地方。我們(men) 在空間科學中使用的大部分科學技術都是基於(yu) 反直覺的原子和粒子的微觀世界理論，這一理論被稱為(wei) 量子力學。

這一理論支持一種叫做量子糾纏的現象：鬼魅般地相連的粒子。如果兩(liang) 個(ge) 粒子處於(yu) 糾纏狀態，當你操縱其中一個(ge) 粒子時，你也在自動操縱它的關(guan) 聯粒子，即使它們(men) 相距很遠，也沒有在相互作用。對於(yu) 量子糾纏的描述，有其他版本比我在這裏給出的更好——但是這一版表述很簡單，足以讓我理解。

想象一個(ge) 粒子衰變成兩(liang) 個(ge) 亞(ya) 粒子A和B。亞(ya) 粒子的性質疊加後必須與(yu) 原粒子的性質等同——這就是守恒定律。例如，所有的粒子都有一個(ge) 叫做“自旋”的量子性質——大致而言，它們(men) 就像是小小的羅盤磁針一樣運動。如果原始粒子的“自旋”為(wei) 零，那麽(me) 兩(liang) 個(ge) 亞(ya) 粒子中的一個(ge) 必須自旋為(wei) 正，另一個(ge) 必須自旋為(wei) 負，這意味著A和B中的每一個(ge) 都有50%的機會(hui) 具有正自旋或負自旋。（根據量子力學的理論和定義(yi) ，在你真正測定粒子之前，粒子處於(yu) 不同狀態的混合態。）

愛因斯坦將量子糾纏描述為(wei) “鬼魅般的超距作用”。© Getty Images即使A和B位於(yu) 不同行星上的不同實驗室中，它們(men) 的性質也不是彼此獨立的——它們(men) 是糾纏在一起的。假如你測量A的自旋，發現它是正的，那麽(me) 想象一下，一個(ge) 朋友恰好在你測量A時測量了B的自旋。為(wei) 了使守恒定律成立，她必然會(hui) 發現B的自旋是負的。

但是——這就是事情變得模糊的地方——和亞(ya) 粒子A一樣，B有一半的概率是正自旋，所以當A的自旋態被測定為(wei) 正時，它的自旋態“變成了”負的。換句話說，關(guan) 於(yu) 自旋態的信息在兩(liang) 個(ge) 亞(ya) 粒子之間瞬間傳(chuan) 遞。這種量子信息的傳(chuan) 遞速度明顯快於(yu) 光速。鑒於(yu) 愛因斯坦本人都將量子糾纏描述為(wei) “鬼魅般的超距作用”，我認為(wei) 就算我們(men)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種相當奇異的效應，也是有情可原的。

因此，畢竟還是有一種東(dong) 西比光速更快：量子信息。這並不能證明或反駁上帝的存在，但是它可以幫助我們(men) 從(cong) 物理的角度來認識上帝——上帝也許是一團糾纏的粒子，來回傳(chuan) 遞量子信息，並因此同時存在於(yu) 許多地方？甚至同時存在於(yu) 多個(ge) 宇宙？

科學需要證據，宗教信仰需要信念

我腦海中有這樣一幅畫麵：上帝轉著星係大小的盤子，同時拋接著行星大小的球——將信息從(cong) 一個(ge) 晃晃悠悠的宇宙扔到另一個(ge) 中，以保持一切運轉。幸運的是，上帝可以同時操作多項任務——保持時間和空間的結構不停運作。你所需要的隻是一點點信念（faith）。

這篇文章是否已經接近於(yu) 回答開篇提出的問題？我想沒有：如果你像我一樣相信上帝，那麽(me) 上帝被物理定律束縛的想法就是胡說八道，因為(wei) 上帝可以做任何事情，甚至比光行得更快。如果你不相信上帝，那麽(me) 這個(ge) 問題同樣是荒謬的，因為(wei) 不存在上帝，也不存在什麽(me) 事物能比光速更快。也許這個(ge) 問題實際上該交給不可知論者回答，他們(men) 不清楚上帝是否存在。

上帝是否一邊在拋接行星大小的球時，一邊旋轉銀河係大小的盤子？© 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

這的確是科學和宗教的不同之處。科學需要證據，而宗教信仰需要信念。科學家們(men) 並不試圖證明或反駁上帝的存在，因為(wei) 他們(men) 知道沒有任何一個(ge) 實驗能夠探測到上帝。而且，如果你相信上帝，那麽(me) 科學家對宇宙的發現就無關(guan) 緊要了——任何宇宙都可以被認為(wei) 是與(yu) 上帝一致的。

我們(men) 對上帝、物理或其他事物的看法最終取決(jue) 於(yu) 我們(men) 的視角。但是，讓我們(men) 從(cong) 一個(ge) 真正權威的來源引用一句話來收尾。不，不是《聖經》。也不是哪本宇宙學教科書(shu) 。這句話來自特裏·普拉切特（Terry Pratchett，英國奇幻文學作家）的《靈魂收割者》（Reaper Man）：

“光覺得它跑得比任何事物都快，可它錯了。無論它跑得多快，黑暗總是先它一步到達，並且等待著它的光臨(lin) 。”

文/Monica Grady

譯/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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