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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髒推動著血液在全身循環”，在今天看來是非常簡單的真理，數百年前卻令人迷惘困惑，對血液循環的研究成為(wei) 生理學的開端，也翻開了醫學史上嶄新的一頁。

古羅馬的大醫學家蓋侖(lun) 在解剖屍體(ti) 時發現，血液幾乎全部在靜脈，而動脈是空的。這實際上是因為(wei) 人死的時候交感神經興(xing) 奮，動脈血管收縮。蓋侖(lun) 就以為(wei) 動脈是運輸空氣的，靜脈才運輸血液，血液從(cong) 心髒流到靜脈，再從(cong) 靜脈運行到全身。他還認為(wei) ，血液是肝髒源源不斷地產(chan) 生的，流經心髒的時候變成了“精氣”，流經腦的時候變成了“靈氣”。這些錯誤的理論統治醫學界一千多年。

16世紀，歐洲文藝複興(xing) 促進了科學的發展。比利時醫生維薩裏和西班牙醫生塞爾維特都對蓋侖(lun) 的理論提出了質疑，但正式揭開血液循環奧秘的是英國醫生、倫(lun) 敦內(nei) 科科學院院士威廉·哈維。哈維在1628年出版了一本僅(jin) 有72頁的小冊(ce) 子《關(guan) 於(yu) 動物心髒與(yu) 血液運動的解剖學研究》。這本書(shu) 用無可辯駁的實驗依據、嚴(yan) 密的邏輯推理推翻了蓋侖(lun) 的學說，提出了血液循環的理論，被譽為(wei) “生理學的開山之作”，與(yu) 《天體(ti) 運行論》《關(guan) 於(yu) 托勒密和哥白尼兩(liang) 大體(ti) 係的對話》《自然哲學之數學原理》等著作一樣，成為(wei) 科學革命時期，以及整個(ge) 科學史上極為(wei) 重要的文獻。

哈維的老師是發現靜脈瓣的法布裏修，他的密友是傑出的自然科學家和哲學家培根，後者關(guan) 於(yu) 實驗在科學上的作用的觀點給了他很大的啟發。哈維通過定量分析的方法指出蓋侖(lun) 的學說有很大的漏洞：人的心髒兩(liang) 個(ge) 心室的血量約為(wei) 兩(liang) 盎司（1盎司=28.35克），每分鍾約跳動72次，一小時心跳4320次、排出血液8640盎司，約3倍於(yu) 人體(ti) 體(ti) 重。如果血液不是在人體(ti) 中循環流動，這麽(me) 多的血液從(cong) 哪裏來，又到哪裏去呢？

哈維設計了一係列實驗來觀察血液的流動。他把一條活蛇的腔靜脈結紮，跳動著的心髒中的血液很快就排空，而如果結紮的是主動脈，心髒中不久就會(hui) 充滿血液。這說明血液從(cong) 靜脈中流向心髒，從(cong) 動脈中流出心髒。他還把被試者的手臂綁緊，如果綁得很緊使動脈中的血流阻斷，結紮處下方（遠心端）的肢體(ti) 會(hui) 蒼白無血，而結紮處上方（近心端）的動脈會(hui) 充溢著血液。如果綁得不太緊而隻阻斷靜脈，結紮處下方的肢體(ti) 還是能夠觸及脈搏（動脈中有血），結紮處下方靜脈中的血液更加充溢，表明血液是從(cong) 動脈流向外周再進入靜脈流向心髒。

哈維在1616年的倫(lun) 敦皇家學會(hui) 中提出了血液循環的觀點，其後又用了12年時間在數十種動物上進行實驗，並在1628年出版了劃時代的《心血運動論》。他的結論可以歸結為(wei) ：血液是循環著的；動脈在四肢及身體(ti) 的遠隔部位移行為(wei) 靜脈；動脈是心髒輸出血液的血管，靜脈是運輸血液回心的血管；心髒的跳動是血液循環的唯一動力。

用現在的觀點來看，哈維的血液循環學說不是完美無缺的。比如，當時沒有顯微鏡，看不見毛細血管，並不清楚動脈與(yu) 靜脈之間是如何聯係的；他未能發現血管的收縮性，把它們(men) 看作機械的管道；他也忽視了呼吸、運動等因素對於(yu) 血液循環的推動，把血液循環的動力全都歸功於(yu) 心髒的泵血功能。但是在當時的條件下能夠獲得心血運動的真知實屬不易，無論給予多高的評價(jia) 都不過分。哈維對血液循環的發現使生理學正式成為(wei) 一門科學。生理學闡釋人體(ti) 及動物各器官各係統的功能及機製，在此基礎上科學家又逐漸建立了病理生理、病理解剖等學科。這些學科對人或動物機體(ti) 的研究以實驗為(wei) 手段，是近代醫學的基礎所在。

（作者係華中師範大學副教授、湖北省生理學會(hui) 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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