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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討論、爭(zheng) 論，闡述觀點、碰撞觀點、需要說服對方的情形幾乎無處不在。哪怕今晚吃什麽(me) 這種事兒(er) ，也是需要一番掙紮的。遇到這種情況，在理性的、講道理的前提下，如何才能更清晰、更合理、更可理喻地支持或反駁對方的觀點呢？

撰文 | 李慶超（山東(dong) 師範大學）

當我們(men) 在試圖說服別人，或被別人說服的時候，什麽(me) 是整個(ge) 溝通過程中最有價(jia) 值的信息？是曉之以情的情，還是動之以理的理？我們(men) 上期文章《批判性思維為(wei) 什麽(me) 重要？》介紹了批判性思維的基本概念，並討論了“因果關(guan) 係”，本期文章將向大家介紹批判性思維中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元素：論證。

批判性思維的基本單位：論證

盤古開天地，女媧塑世人（並不），於(yu) 是乎天下熙熙攘攘，就有了是是非非。人們(men) 總在是非中，總在分辨是非中。其中，有些真或假不取決(jue) 於(yu) 思考者的意誌，我們(men) 稱之為(wei) “客觀斷言”（objective claim），例如月球上有沒有金蟾玉兔；而那些取決(jue) 於(yu) 思考者意誌的，我們(men) 稱之為(wei) “主觀斷言”（subjective claim），例如你不喜歡五仁月餅。

此處注意：你的主觀斷言，對我來說就是客觀斷言——“某某不喜歡五仁月餅”是一個(ge) 客觀結論，因為(wei) 我的想法不能影響你的意誌。

“喜歡一個(ge) 人不需要理由”，主觀斷言也不需要理由。大可不必為(wei) 主觀好惡進行辯解，比如粽子該是甜還是鹹。而客觀斷言則需要必要的證據。用證據證實某種斷言的過程就稱為(wei) “論證”。

論證（argument）是由前提（premise）和結論（conclusion）構成的，前提為(wei) 結論提供理由，結論是前提所支持的斷言。“人都會(hui) 死，蘇格拉底是人，蘇格拉底也會(hui) 死”。在這個(ge) 論證中，前兩(liang) 個(ge) 分句是前提，最後一句是結論。論證是批判性思維之所以能夠進行的基本單位。無論多麽(me) 複雜的論證過程，都是由一個(ge) 個(ge) 小的、可評判的論證組成的。

論證及其組成

論證也有好壞和強弱

在這裏必須強調，前提和結論之間必須具有內(nei) 在的邏輯關(guan) 係。也就是說，一個(ge) 論證的好、壞、強、弱，除了看前提是否為(wei) 真之外，還要考察前提和結論之間是否具有推導、支持的關(guan) 係。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邏輯，正確的前提和正確的結論湊在一起，也是胡說八道，即便加上“因為(wei) ，所以”這種連詞也是一樣。

根據前提與(yu) 結論之間的證明關(guan) 係或支持力度，可以將論證分為(wei) 演繹論證和非演繹論證。

演繹論證（deductive argument）是指“前提為(wei) 真，則證明結論為(wei) 真”的一類論證。如果前提為(wei) 真，則結論不可能為(wei) 假的話，這個(ge) 論證就是有效論證（valid argument）。一個(ge) 前提為(wei) 真的有效論證，就是可靠論證（sound argument）。

演繹是指從(cong) 一般推導至特殊的過程，例如上文中關(guan) 於(yu) 蘇格拉底的例子就是從(cong) 人類總體(ti) （一般）推導至某個(ge) 個(ge) 體(ti) （特殊）。但事實上也有不符合演繹過程的演繹論證，例如：“A=B，B=C，所以A=C”，這裏我們(men) 按照本文定義(yi) 來進行討論。

演繹論證的概念決(jue) 定了論證隻有兩(liang) 個(ge) 結果：好（真）或壞（假）。一個(ge) 有效的演繹論證是可以直接證明結論的，如果前提為(wei) 真，那麽(me) 結論必然成立——這就是好的論證。然而，形式上符合演繹論證，而邏輯上不符合有效論證的，或者前提為(wei) 假的演繹論證，均屬於(yu) 無效論證，是壞的論證。

演繹論證的幾種情況

非演繹論證（inductive argument）的前提無法證明結論，但可以支持結論，而支持結論的力度是有強有弱的。例如，甲遭到他殺，調查了解到，乙與(yu) 甲有仇，則乙是凶手的可能性要高於(yu) 與(yu) 甲毫無瓜葛的其他人。乙對甲有仇恨這個(ge) 前提，增加了乙是凶手這個(ge) 結論的可能性。在接下來的偵(zhen) 查中，發現殺害甲的凶器上有且僅(jin) 有丙的指紋，這個(ge) 證據支持丙是凶手的力度遠遠高於(yu) 前述支持乙是凶手的論證的力度。前者（乙可能是凶手）是弱的非演繹論證，而後者（丙可能是凶手）是極強的非演繹論證。但不管是哪一個(ge) 證據，都不能直接證明凶手到底是誰，因為(wei) 凶器上唯一指紋的主人仍然可能不是凶手。

注意：“inductive argument”也可譯為(wei) 歸納論證，歸納是指從(cong) 特殊到一般的過程，這裏采用了“非演繹論證”一詞，意指除了演繹論證之外還有其他論證，包括歸納、反繹、類比等等。

非演繹論證的證據不能證明結論，但是可以支持結論的成立，但支持力度有大有小。

接下來我們(men) 用一張圖來總結批判性思維中對論證的種類，及論證好壞強弱的判斷依據：

論證的種類及好壞強弱丨改編自維基百科 （點擊看大圖）

能不能好好說話？

所以說，接受或者反駁一個(ge) 客觀斷言的時候，我們(men) 要看前提是否為(wei) 真，也要看從(cong) 前提到結論的論證過程符不符合“好或較好論證”的要求。除此之外，一概僅(jin) 供參考。什麽(me) 樣的論證是壞的論證，甚至不是論證呢？Brooke Moore在他的《批判性思維》一書(shu) 中總結了“十大思維謬誤”，我們(men) 將其本土化一下，並根據論證強弱的程度歸為(wei) 三大類。除了文中的例子，大家還可以想想自己見過哪些謬誤。

弱論證

1. 因人廢言、訴諸人身，生成謬誤：通過批評立場的來源而反駁論證。例如：這個(ge) 人向來胡說八道，嘴裏沒一句真話！

2. 愛屋及烏(wu) 、光環效應：相較而言，僅(jin) 僅(jin) 因為(wei) 某人的專(zhuan) 家身份，或者單純喜歡某人就相信他的論斷，也是不正確的。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3. 眾(zhong) 口鑠金，訴諸公眾(zhong) ：認為(wei) “大家都相信的”就是真的。大家都去屯菜了，你還不趕緊買(mai) 點。

以上三種情況是以信息來源代替論證的、偏見而懶惰的思維方式。明星、專(zhuan) 家代言就是利用了這種懶惰的思維方式。其本質是非演繹論證，講一丟(diu) 丟(diu) 道理。“吾愛吾師，但吾更愛真理”，“盡信書(shu) 不如無書(shu) ”，“不恥下問”，共勉。

大陸漂移學說（continental drift）是人們(men) 熟悉的、目前公認的地球大陸板塊形成學說，該學說由德國地質學家魏格納創立並於(yu) 1912年公開發表。但直到1970年代，大陸漂移說被廣泛接受之前，還存在很多其他的假說，例如地球膨脹假說。膨脹假說認為(wei) ，地球本來是被陸地所覆蓋的星球，隨著地球的體(ti) 積膨脹，陸地升起，並被海洋分開。今天看來，地球膨脹假說有很多問題，但仍不乏支持者，其中最著名的支持者當屬達爾文。我們(men) 不必因為(wei) 達爾文的支持而支持地球膨脹假說，也不必因為(wei) 達爾文“竟然”支持錯誤的假說而否定達爾文的進化論。

圖：地球膨脹假說所主張的大陸板塊形成過程。丨來源：維基百科

錯論證

1. 以偏概全，倉(cang) 促概括：過小或帶有偏見的取樣來得出結論。俺們(men) 隔壁村老王的鄰居就是吃這個(ge) 藥懷的男孩。

2. 危言聳聽、誇大其詞，稻草人謬誤：誇大、曲解別人的立場，樹立假的攻擊對象，進行反駁。要是人人都和你這樣想，世界不亂(luan) 了套？

3. 在此之後，因是之故：僅(jin) 僅(jin) 因為(wei) 相繼發生，就認為(wei) 有因果關(guan) 係。今早上眼皮跳，果然一天不順利。

以上三種情況是以誇大個(ge) 別前提的作用、扭曲結論或者使用假的邏輯關(guan) 係，是草率而不負責任的思維方式。其本質是壞的論證，講歪理。

生物學家普遍認為(wei) ，生物隻能源於(yu) 生物，非生命物質絕對不能隨時自發地產(chan) 生新生命，這就是生源論“Biogenesis”（有興(xing) 趣可閱讀《嗬，時光不倒流，熟蛋就不能返生嗎？》）。但“自生論”卻有更加曆史悠久的曆史，早在古希臘時期，亞(ya) 裏士多德就觀察到洪水過後會(hui) 出現許多青蛙和魚類，從(cong) 而提出生命可以從(cong) 虛無中產(chan) 生的觀點。類似中國的“腐草生螢”，亞(ya) 裏士多德犯了“倉(cang) 促概括”及“在此之後，因是之故”的錯誤。

不論證

1. 厲聲嗬斥，憤怒“論證”：用過激的情緒、激昂的語調代替反駁的理由。你算老幾！你敢這樣對我說話！

2. 威逼利誘：利用恐嚇或利誘的方式，逼迫對方改變觀點。“404”

3. 閃爍其詞，轉移注意力：答非所問，避開問題焦點。最近讀的書(shu) 比較雜。

4. 一廂情願、逃避現實：僅(jin) 憑個(ge) 人喜好，拒絕討論真相，拒絕麵對現實。他已經很努力了！

以上四種情況，是使用情緒、手段、語言技巧代替論證，或幹脆擺爛不論證。其本質是不講理。

好像我也不必舉(ju) 什麽(me) 例子了，大家都比較熟悉，也經常使用。

因此，在接受別人的觀點，闡述自己觀點並反駁別人觀點的時候，為(wei) 了自己的體(ti) 麵，照顧別人的感受，一定要對照“好的論證”的要求，避免有意或無意的使用上述“壞的論證”、或者不講理。

結語

珍惜思考和發言的機會(hui) ，尊重與(yu) 你對話的人，做個(ge) 拉理的人。最後，歡迎大家在留言區說說自己遇到過的或者使用過的“弱論證、錯論證、不論證”大法！

致謝：感謝蘇老爺子做我們(men) 的例子！

“未經反省的人生不值得活。”

——蘇格拉底

參考資料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Lung_cancer

[2] https://www.open.edu/openlearn/mod/oucontent/view.php?id=20669§ion=4

[3] https://en.wikipedia.org/wiki/Lung_canc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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