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秦誌偉(wei)

一年一度的高考正在進行中，而這場大考結束後，除了焦急地等待成績外，大部分考生和家長要過的另一關(guan) 就是選擇心儀(yi) 的專(zhuan) 業(ye) 和學校。前不久，教育部公布今年新增37個(ge) 本科專(zhuan) 業(ye) ，進一步豐(feng) 富了本科專(zhuan) 業(ye) “菜單”。其中，工學類新增專(zhuan) 業(ye) 數量最多，為(wei) 14個(ge) ，占比37.8%。

“近年來國家越來越需要高層次應用型創新人才，加強對這類人才的培養(yang) 成為(wei) 一種趨勢。”中國科學院大學（以下簡稱國科大）副校長楊國強說。而這些新增專(zhuan) 業(ye) 也恰恰是國家戰略和經濟社會(hui) 發展緊缺的專(zhuan) 業(ye) 。

《中國科學報》記者發現，今年新增的37個(ge) 本科專(zhuan) 業(ye) 涉及43所高校。實際上，在“雙一流”與(yu) 應用型大學建設背景下，各級各類高校也自發掀起學科專(zhuan) 業(ye) 市場化改革熱潮。不過專(zhuan) 家提醒，學科專(zhuan) 業(ye) 調整在以人才培養(yang) 服務於(yu) 社會(hui) 發展需求為(wei) 基本目標的同時，也要滿足學生個(ge) 體(ti) 發展的需要，不可讓“一切為(wei) 了學生”成為(wei) 口號。

工學類新增專(zhuan) 業(ye) “一枝獨秀”

今年新增的37個(ge) 本科專(zhuan) 業(ye) 涵蓋法學、教育學、曆史學、理學、工學、農(nong) 學、醫學、管理學、醫學九大門類。工學類新增專(zhuan) 業(ye) 在新增專(zhuan) 業(ye) 總量中占比最高，並非首次出現。

青島工學院經濟管理學院王建偉(wei) 等人基於(yu) 2013年至2018年我國本科專(zhuan) 業(ye) 調整的相關(guan) 數據分析發現，除了專(zhuan) 業(ye) 增加速度遠超撤銷速度外，學科門類偏向性嚴(yan) 重是另一特點，即工學類新增專(zhuan) 業(ye) 數量“一枝獨秀”。據統計，2013年至2018年工學類淨增專(zhuan) 業(ye) 數量超過排名2~4位的管理學、藝術學、文學三類專(zhuan) 業(ye) 的總和，占新增專(zhuan) 業(ye) 總量的37.9%。

江南大學教育學院副教授田賢鵬長期從(cong) 事學科專(zhuan) 業(ye) 布局與(yu) 調整研究。他對這一現象並不奇怪。“這種調整回應了高等教育強國的戰略需要，以芯片為(wei) 代表的高端製造業(ye) 等領域急需高水平的工學類專(zhuan) 業(ye) 人才支撐，新增工學類專(zhuan) 業(ye) 體(ti) 現了國家的戰略需求。”

不過，他同時指出，受實用主義(yi) 思潮的影響，工學類專(zhuan) 業(ye) 近年來的報考熱度不斷上升，呈現出較好的市場預期。

“不要過於(yu) 盲目，學生要根據自己的興(xing) 趣和能力來選擇專(zhuan) 業(ye) 。”楊國強建議。在他看來，因為(wei) 喜歡，所以學習(xi) 起來會(hui) 更加輕鬆些。“特別是現在大學畢業(ye) 後生活上基本沒有問題，個(ge) 人的興(xing) 趣和國家未來的需求在選擇專(zhuan) 業(ye) 時更加重要。”

曾有學者提出，“農(nong) 學人才主要服務於(yu) 第一產(chan) 業(ye) ，理工科人才主要服務於(yu) 第二產(chan) 業(ye) ，人文社科及醫學學科的人才主要服務於(yu) 第三產(chan) 業(ye) ”。結合我國近幾年第一、二、三產(chan) 業(ye) 的比重，王建偉(wei) 發現，我國高校本科專(zhuan) 業(ye) 的結構調整與(yu) 產(chan) 業(ye) 結構之間存在一定偏差，偏向於(yu) 第二產(chan) 業(ye) 的專(zhuan) 業(ye) 淨增量占比偏高，而偏向於(yu) 第三產(chan) 業(ye) 的專(zhuan) 業(ye) 淨增量占比偏低。

“這種結果的出現可能與(yu) 國家戰略支持的產(chan) 業(ye) 集中於(yu) 工學領域相關(guan) ，也可能是由於(yu) 第三產(chan) 業(ye) 所需人才學曆結構導致的。”但王建偉(wei) 認為(wei) ，這種產(chan) 業(ye) 結構與(yu) 本科學科專(zhuan) 業(ye) 結構不匹配並不意味著當前本科專(zhuan) 業(ye) 結構不合理。

他預測，在未來各行業(ye) 競爭(zheng) 越來越激烈、人才需求必然升級的預期下，本科專(zhuan) 業(ye) 結構加大第三產(chan) 業(ye) 相關(guan) 專(zhuan) 業(ye) 比重將是一種趨勢。

“從(cong) 具有專(zhuan) 業(ye) 星空体育官网入口网站的第一、二產(chan) 業(ye) 的人才轉向第三產(chan) 業(ye) 工作相對容易。一些理工科專(zhuan) 業(ye) 出身的學生，經過一定的專(zhuan) 業(ye) 學習(xi) ，往往在第三產(chan) 業(ye) 中體(ti) 現出很強的工作能力。”楊國強補充道。

三重因素並非總一致

在分析高校學科專(zhuan) 業(ye) 調整的影響因素時，美國學者伯頓·克拉克的“三角協調模型”提供了一個(ge) 經典分析框架。根據該模型的理論觀點，學科專(zhuan) 業(ye) 調整受到國家意誌、市場力量和學術權威的影響。

從(cong) 我國近40年的高等教育結構調整曆史來看，市場力量的影響日益深入，成為(wei) 影響高校學科專(zhuan) 業(ye) 結構調整的重要因素。特別是相關(guan) 市場調研機構每年都會(hui) 發布基於(yu) “紅黃綠牌”的專(zhuan) 業(ye) 分類，各專(zhuan) 業(ye) 在就業(ye) 市場的表現對於(yu) 學生的專(zhuan) 業(ye) 選擇、專(zhuan) 業(ye) 調整甚至會(hui) 產(chan) 生直接影響。

但是，市場力量並非“一家獨大”。

田賢鵬表示，實踐中，三重因素並非總是一致的，而是始終處在動態平衡的過程中。此外，不同的國家、不同的發展時期、不同類型的學校，影響其學科專(zhuan) 業(ye) 設置與(yu) 調整的主導因素也會(hui) 有所差異。

相關(guan) 研究發現，相比於(yu) 教育部直屬高校，民辦高校、地方高校更熱衷於(yu) 申請新專(zhuan) 業(ye) 。

不過，萬(wan) 變不離其宗。“學科專(zhuan) 業(ye) 設置與(yu) 調整首先應當尊重星空体育官网入口网站演化規律和人才培養(yang) 規律。”田賢鵬告訴《中國科學報》。他同時強調，學科專(zhuan) 業(ye) 設置與(yu) 調整要避免過度行政化和市場化。

以市場化為(wei) 例，市場調節具有自身的內(nei) 在局限性，主要包括自發性、盲目性和滯後性。

田賢鵬解釋道，自發性主要體(ti) 現在過度追求熱門專(zhuan) 業(ye) ，“一窩蜂”地新增同類專(zhuan) 業(ye) ，對此他特意提到了前幾年的法學專(zhuan) 業(ye) 和近幾年的人工智能專(zhuan) 業(ye) 。盲目性主要體(ti) 現為(wei) 跟風而上，但火爆專(zhuan) 業(ye) 並不意味著火爆的市場需求。滯後性主要體(ti) 現在人才培養(yang) 具有周期性，且人才能力的效力發揮也具有一定的周期性，“短期看似乎有必要增設，但長期看可能就會(hui) 有問題”。

尊重不同學科人才培養(yang) 內(nei) 在規律

當前，我國高等教育越來越注重引導高校的內(nei) 涵式發展，而分類管理被看成是內(nei) 涵式發展的重要保障。

分類管理主要包括高校的分類管理和學科專(zhuan) 業(ye) 的分類管理。前者包括對研究型高校與(yu) 應用型高校的分類管理，二者側(ce) 重點不同，學科專(zhuan) 業(ye) 設置與(yu) 調整的主導因素也會(hui) 有所差異；後者表現在不同學科專(zhuan) 業(ye) 具有不同的人才培養(yang) 規律和星空体育官网入口网站生產(chan) 規律，如哲學、數學、理論物理等基礎性學科專(zhuan) 業(ye) 與(yu) 軟件設計、建築工程等應用性學科專(zhuan) 業(ye) 。

“推進高校學科專(zhuan) 業(ye) 分類管理機製建設要體(ti) 現這種內(nei) 在規律性。”田賢鵬提醒道，同時還要避免標準化的“一刀切”。

此外，要充分發揮不同類型高校的功能和價(jia) 值，滿足社會(hui) 和個(ge) 體(ti) 在不同層麵的多元化教育需求。

以國科大為(wei) 例，該校從(cong) 2014年開始招收適當數量的本科生，進行拔尖創新人才培養(yang) 模式的探索。為(wei) 此，該校探索出學業(ye) 導師製、“三段式”培養(yang) 方式、“科學家班主任+青年班主任”製度等具有自身特色的培養(yang) 機製，先後推出了郭永懷力學實驗班、華羅庚數學實驗班、“一生一芯”計劃等。據悉，今年國科大新增心理學和人工智能專(zhuan) 業(ye) ，其中心理學專(zhuan) 業(ye) 招收理科的學生。

建立完善的學科專(zhuan) 業(ye) 設置與(yu) 調整幹預機製也逐漸成為(wei) 呼聲。

“既要充分授權，同時又要科學監管。”王建偉(wei) 說，“相關(guan) 部門不能僅(jin) 把監督的重點放在專(zhuan) 業(ye) 開設之前的資源配置，專(zhuan) 業(ye) 開設之後資源投入情況的監督也應同等重視。”

對於(yu) 高校而言，端正設置與(yu) 調整專(zhuan) 業(ye) 的動機更為(wei) 關(guan) 鍵。

田賢鵬建議，高校自身要找準定位，確立自己的學科專(zhuan) 業(ye) 優(you) 勢，集中資源發展優(you) 勢專(zhuan) 業(ye) 。“不能僅(jin) 僅(jin) 停留在專(zhuan) 業(ye) 數量的增減上，要多從(cong) 質量提升上下功夫，從(cong) 專(zhuan) 業(ye) 建設方麵加大投入，為(wei) 學校內(nei) 涵式發展提供有力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