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許多去陝西旅遊的人來說,“看兵馬俑”幾乎是必備選項。第一次站在兵馬俑一號坑前,人們(men) 總會(hui) 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一排排列隊整齊的陶俑,仿佛又把人們(men) 帶回了秦帝國。
如今,距離兵馬俑被發現已經過去了40多年時間,但它們(men) 依然是人們(men) 關(guan) 注的焦點。最近,一本《國寶修複師》出版了,其中記錄了秦始皇帝陵博物院文物保護部修複師劉江衛修複兵馬俑的經曆。他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也揭秘了當年背後的修複故事。

劉江衛。受訪者供圖
文物修複:慢工出細活
劉江衛出生於(yu) 1969年,打小喜歡拆拆裝裝。他讀初中時,震驚世界的秦始皇陵銅車馬被發現,父親(qin) 帶著他去了發掘現場,那也是劉江衛和兵馬俑的第一次近距離接觸。
19歲那年,秦始皇陵兵馬俑博物館公開招聘,劉江衛過五關(guan) 斬六將,成為(wei) 館內(nei) 一名工作人員,並於(yu) 3年後進入文物修複部門工作。
起先,他是個(ge) 十足的門外漢,需要從(cong) 一點一滴學起。拌石膏、給鋼板除鏽……那些苦活、累活,劉江衛幾乎都幹過;有一次翻製模具,因為(wei) 不小心,他的手被石膏燒得褪了一層皮。
“文物修複是慢工出細活,心急幹不了。”說起本職工作,劉江衛總是慢條斯理,“幹活不能湊合。尤其那些大型、結構複雜的文物,每一個(ge) 部件都要講究歸位次序。”
回想起當年給老技工們(men) 打下手的日子,他承認,確實有些枯燥無聊,“但也有樂(le) 趣啊,你學到了許多星空体育官网入口网站,基本功也打得紮實。”

劉江衛在修複文物。受訪者供圖
與(yu) 兵馬俑的“親(qin) 密接觸”
《國寶修複師》中說,當時劉江衛接手的是一個(ge) 世界級的大項目,也是一個(ge) 工程量巨大、遺留問題眾(zhong) 多的“硬骨頭”。在修複區,一米寬、七八米長的塑料膜上堆著數以萬(wan) 計的陶片,長長的好幾大溜兒(er) 。
這是劉江衛第一次單獨主持一號坑陶俑的修複保護工作。“最難的是對顏色的保護。”劉江衛解釋,兵馬俑在燒製好後,首先在表麵塗刷一層生漆層,然後在此之上再進行彩繪。陶俑出土後,溫濕度發生較大變化,有些彩繪層在很短時間內(nei) 就會(hui) 發生卷曲脫落。
另外,數量巨大的殘片也讓他有些犯難。琢磨許久,劉江衛決(jue) 定,先讓大家將殘片歸類,這一下就花掉了半年時間。在正式修複時,每個(ge) 陶俑要從(cong) 腳部往上拚,先用紮帶臨(lin) 時固定,等整個(ge) 形狀基本拚對出來再粘接。而每一塊碎片由於(yu) 之前有歸類,找起來效率高了許多。
即便如此,由於(yu) 日久年深等原因,仍有一些兵馬俑破損稍顯嚴(yan) 重,暫時找不到缺失的碎片。劉江衛選擇暫時擱置,就讓它“破著”。在他的認知中,這是個(ge) 良心活,不能瞎補。
石鎧甲的修複故事
劉江衛的較真與(yu) 細心,還體(ti) 現在對秦始皇陵出土石鎧甲的修複上。

當年,劉江衛(左一)和同伴們(men) 一起修複石胄。受訪者供圖
1998年7月至1999年1月,一支聯合考古隊對K9801陪葬坑進行了試發掘。這個(ge) 陪葬坑位於(yu) 秦始皇帝陵園東(dong) 南部的內(nei) 外城之間,距離秦始皇陵現在的封土約200米。當時出土了大量石質鎧甲和石胄。
石鎧甲坑也是秦始皇帝陵相關(guan) 考古發掘中第一次有文物保護修複人員直接參與(yu) ,劉江衛正在這支考古隊當中。他和同伴們(men) 給出土的甲片挨個(ge) 拍照、編號,發現石鎧甲中大部分是劄甲,也有做工精致的“魚鱗甲”,應該是高級將領所穿。
劉江衛著手修複的第一件鎧甲也是和同伴一起完成的,在四個(ge) 多月時間內(nei) ,他們(men) 反複摸索合理的修複辦法,最終取得成功。
考慮到石鎧甲自重問題,劉江衛設計了一套“內(nei) 膽”,如同模特架一般,把石鎧甲“穿”在上麵,相當實用。
“通過考古,我們(men) 能得到秦帝國軍(jun) 隊的騎步卒裝備、戰車設置等情況。兵馬俑修複過程中可得到信息也很多,例如一些文字能說明它的製作工匠是誰。”劉江衛說,石甲胄也有助於(yu) 人們(men) 了解秦代甲胄的形製等等。
“做修複保護工作的人,要耐得住寂寞”
在離著兵馬俑一號坑不遠的地方,一道鐵門成了工作區與(yu) 遊覽區的分界線。門後的小樓是秦始皇帝陵博物院工作人員辦公的地方,劉衛江修複小組的工作間便在辦公樓頂層的盡頭。

《國寶修複師》。中華書(shu) 局2019年7月出版
如今,劉江衛的主要工作是對外援助——作為(wei) 陶質彩繪文物保護國家文物局重點科研基地的專(zhuan) 家、“名醫”,幫全國各地進行陶質文物修複,以及相關(guan) 技術指導、培訓。他的“文物病人”則來自青州、六安、焦作、鹹陽、榆林等地。
他說,做修複保護工作的人就要耐得住寂寞,“我們(men) 麵對的是已經很脆弱的文物,就如醫生麵對得了重病的病人一樣,來不得一點馬虎,操作上任何細小的失誤,極有可能導致的是非常大的損失。”
“‘枯燥’是相對的,每一塊殘損的陶片背後、每一件文物被修複,總能發現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dong) 西,有時也會(hui) 帶來驚喜,對不對?”劉江衛也總能從(cong) 每一次的修複工作中找到樂(le) 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