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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si) 綢之路東(dong) 段,即從(cong) 長安到敦煌,古人在選擇不同的行走路線、利用不同的交通工具、麵對不同的社會(hui) 環境、肩負不同的出使使命的情況下,究竟需要多長時間?

通過考察漢簡材料、文獻記載和當事人的行程日記,可以得出一個(ge) 初步認識:漢代的烽火邊警和軍(jun) 情急報,通過沿途驛站的快馬飛報,八天時間,即可從(cong) 敦煌上報到長安;正常情況下官員的出使,利用沿途驛站提供的車輛,從(cong) 長安到敦煌,需要一個(ge) 多月到兩(liang) 個(ge) 月。而且從(cong) 漢唐到明清,在機動車輛未發明之前,兩(liang) 千多年中始終一貫,幾乎沒有根本的變化。當然其中也有二十多天的個(ge) 例,那是由於(yu) 情況緊迫而日夜兼程的結果;行走在絲(si) 綢之路上的民間商團,由於(yu) 受到政府的鼓勵並持有政府的節信,同樣受到沿途驛站的接待,從(cong) 長安到敦煌的行走速度,大致可以參照出使官員的情況;前往西天求法的僧人,情況各異,他們(men) 要一路行走,一路弘法交遊,往返一次,數年數十年都是正常情況。
眾(zhong) 所周知,張騫通西域,從(cong) 公元前138年出行到公元前126年返回,用了12年時間。但是其中的十多年裏並不在路上,而是在往返酒泉某地時,被匈奴所羈留,大部分時間是在匈奴度過的。緊接著,張騫第二次出使西域,霍去病遠征河西設四郡據兩(liang) 關(guan) 、李廣利遠征大宛(前104-前101年)、漢朝派使者校尉屯田渠犁、設立西域都護府(前60年)等,中原與(yu) 西域的道路得以暢通。在這種情況下,長安到敦煌需要多長時間?
根據漢簡的記載,舉(ju) 下麵幾個(ge) 不同的事例:永光五年(前39年),一位叫李忠的官員丟(diu) 失了一份重要公文。為(wei) 防止不法之人獲此以從(cong) 事不法活動,朝廷向全國發通報懸賞,要求獲此公文者必須盡快上交官府,否則要嚴(yan) 加懲處。這份通報從(cong) 六月乙亥(7月23日)發出,七月庚申(9月6日)到敦煌,走了46天。再如,也是永光五年(公元前39年),有康居王使者一行前來漢朝貢獻通好,結果到酒泉後由於(yu) 在評估貢物和接待方麵的一些具體(ti) 細節與(yu) 地方官員發生了糾紛,結果康居使者將此事上告朝廷,朝廷派負責外交事務的官員到酒泉、敦煌沿途追查。該官員從(cong) 是年六月癸酉(7月21日)從(cong) 長安出發,至七月庚申(9月6日)到敦煌,途中用了47天。按照當時的行程要求,“率日行百裏。”相當於(yu) 今天41公裏左右。從(cong) 長安到敦煌,約1800公裏,4300多漢裏,一般需要40多天時間。上麵兩(liang) 例的速度基本與(yu) 此吻合。
當然也有比此更快的情況。如甘露四年(公元前50年),朝廷派一位郎中名叫馬倉(cang) 的人到敦煌來督辦開挖漕渠的事,他六月辛醜(chou) (8月16日)從(cong) 長安出發,至七月癸亥(9月7日)到達懸泉置,走了23天,走得相當快。每天要走近80公裏。當時,朝廷與(yu) 烏(wu) 孫有事(烏(wu) 孫都城在赤穀城,今吉爾吉斯斯坦伊塞克湖附近),準備發兵攻烏(wu) 孫,穿渠治水是當時的軍(jun) 情要務,可能需要加快速度。還有,建平三年(公元前3年),朝廷派了一位叫忠的人來敦煌出任玉門都尉。他從(cong) 五月壬子(6月21日)從(cong) 長安出發,六月丙戌(7月25日)到敦煌懸泉置,一共走了34天。玉門都尉,屬於(yu) 駐邊軍(jun) 官,上任履職,不能延誤,比正常速度提前了10天。
漢朝時從(cong) 長安到敦煌的路線,主要是沿今天312國道從(cong) 西安到平涼後,沿六盤山東(dong) 側(ce) 西北行,進入景泰直插武威,不經過今天的蘭(lan) 州。朝廷的官員出行,借助沿途驛站,乘驛站的傳(chuan) 車一站一站前進。像懸泉置這樣的驛站在敦煌郡就有九處之多,每處相距30公裏。驛站除了有一定數量的驛馬專(zhuan) 供傳(chuan) 遞公文信件外,還須有一定數量的傳(chuan) 車供來往使者和客人乘坐。如懸泉置,就有定額傳(chuan) 馬36匹,傳(chuan) 車10-15輛,工作人員40人左右。傳(chuan) 車要根據身份地位的不同分為(wei) 一馬二馬所駕的軺車和四馬所駕的乘傳(chuan) 。上述例子中的官員從(cong) 長安到敦煌,都是乘坐像懸泉置這樣的驛站接待機構提供的車子行進的。
東(dong) 晉時有一個(ge) 叫法顯的和尚,他於(yu) 399年前往印度取經,到412年才從(cong) 海路回到青島。法顯西行,正當北方十六國紛爭(zheng) ,他從(cong) 399年出發,由長安經乞伏乾歸的西秦(都金城,即今蘭(lan) 州),然後夏坐,再到禿發南涼(都城已由樂(le) 都遷西寧),過扁都口進張掖。當時張掖的後涼政權已被段業(ye) 所取代,法顯在張掖夏坐後,又至李暠西涼政權控製下的敦煌。先後曆西秦、南涼、北涼、西涼四個(ge) 割據政權。僅(jin) 長安到敦煌就用了兩(liang) 年時間。一百多年後,敦煌人宋雲(yun) ,受北魏胡太後派遣往印度,求得一百七十部大乘佛經。其西行路線大致從(cong) 北魏首都洛陽出發,經陝西、甘肅,從(cong) 河州渡河,經柴達木盆地,過若羌,沿昆侖(lun) 山北麓越帕米爾、興(xing) 都庫什山,經今阿富汗到巴基斯坦白沙瓦。從(cong) 神龜元年(518年)年底到正光三年(522年),來回四年多時間。
大唐高僧玄奘西天取經,貞觀元年(627年)八月從(cong) 長安出發,經過四個(ge) 多月的跋涉,至貞觀二年年初才到高昌。根據《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chuan) 》的記載,他的行程是這樣:“時有秦州僧孝達在京學《涅盤經》,功畢返鄉(xiang) ,遂與(yu) 俱去。至秦州,停一宿,逢蘭(lan) 州伴,又隨去蘭(lan) 州。一宿,遇涼州人送官馬歸,又隨去至彼。停月餘(yu) 日。時國政尚新,疆埸未遠,禁約百姓不許出蕃。時李大亮為(wei) 涼州都督,既奉嚴(yan) 敕,防禁特切。彼有慧威法師,河西之領袖,神悟聰哲,既重法師辭理,複聞求法之誌,深生隨喜,密遣二弟子,一曰慧琳、二曰道整,竊送向西。自是不敢公出,乃晝伏夜行,遂至瓜州。”根據後人研究,玄奘在涼州停留月餘(yu) ,在瓜州停留月餘(yu) 。“從(cong) 京師西北行三千三百裏至瓜州”,以每日百裏計,至少也須三十餘(yu) 日。從(cong) 瓜州到伊吾(哈密),路途極為(wei) 艱險,“惟望骨聚馬糞等漸進。四顧茫然,人鳥俱絕。夜則妖魑舉(ju) 火,爛若繁星,晝則驚風擁沙,散如時雨。”曾四日五夜未曾見水。
五代後晉天福三年(938年),於(yu) 闐王李聖天派人到後晉都城開封奉獻,石敬瑭派臣下張匡鄴、高居誨前往於(yu) 闐冊(ce) 封於(yu) 闐王為(wei) 大寶於(yu) 闐國王,從(cong) 天福三年到天福七年(938-942年),來回曆時四年。主要是從(cong) 靈州(銀川一帶)出發,經騰格裏沙漠到民勤,再經涼州、甘州、肅州、沙州,進入於(yu) 闐,沿途經過黨(dang) 項、吐蕃、曹氏歸義(yi) 軍(jun) 以及敦煌以西的一些割據政權,一路關(guan) 卡,通行受阻。
耶律楚材從(cong) 成吉思汗遠征西域,從(cong) 1218年到1224年,曆六年時間,遠達中亞(ya) 的花剌子模(現在烏(wu) 茲(zi) 別克斯坦)。長春真人邱處機於(yu) 1219年受成吉思汗征召西行,至1221年到阿富汗北部成吉思汗的帳前謁見,走了三年時間。不過,這兩(liang) 位從(cong) 今天的內(nei) 蒙古地區經阿爾泰山往西行,未走河西走廊。
明初的陳誠曾多次出使西域,其中第二次出使帖木耳帝國首都哈烈(今阿富汗赫拉特),有《西域行程記》和《西域番國誌》傳(chuan) 世。當時,陳誠的使團從(cong) 永樂(le) 十一年(1413年)由北京出發,至永樂(le) 十二年(1414年)正月到達酒泉,用了三個(ge) 多月時間。《西域行程記》的記載是從(cong) 永樂(le) 十二年正月十三(1414年2月3日)從(cong) 陝西行都司肅州衛出發往西開始的,他們(men) 沿途經新疆伊犁,再經中亞(ya) 撒馬爾汗,於(yu) 閏九月初一(10月14日)到達目的地。從(cong) 酒泉到阿富汗的赫拉特,一共走了254天。而這次出使的全程,從(cong) 永樂(le) 十一年九月從(cong) 北京出發至永樂(le) 十三年十月再回到北京,來回用了兩(liang) 年時間。
清代往西域,尤其是新疆建省以後,交通正常化,一般的行程,從(cong) 西安到敦煌需要兩(liang) 個(ge) 月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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