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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科普：為何批評比讚揚更令人難以忘懷？

來源：利維坦

發布時間：2022-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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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權，請聯係我們(men)

利維坦按：

對於(yu) “負麵偏見”，我覺得有兩(liang) 類可以區分對待，一類是惡意詆毀和謾罵的，完全可以忽略，還有一類具備理性分析前提的批評性意見，這一類反而是會(hui) 促進你進一步反思自己言論觀點的好契機：這有可能會(hui) 更新你的觀點，剔除舊有的思維框架，從(cong) 而建構出新的視角。

當然，日常生活中，尤其是網絡上充斥了大量負麵的極端情緒，與(yu) 其說它們(men) 是批評，倒不如說是非理性的噪音更準確。

在我們(men) 還是孩子的時候，經常聽說“棍石能斷骨，言語不傷(shang) 人”。然而，長大成人的經驗告訴我們(men) ，這句古老的諺語大錯特錯——身體(ti) 上的傷(shang) 害可能需要幾周的時間痊愈，負麵的評價(jia) 卻可能會(hui) 給我們(men) 留下綿延一生的創傷(shang) 。

無論是學校老師口中冷靜的批評，還是與(yu) 朋友或愛人激烈爭(zheng) 吵時對方拋出的殘忍惡語，由於(yu) 一種被稱為(wei) 負麵偏見（negativity bias）的現象，我們(men) 對批評的記憶往往比對積極評價(jia) 的記憶深刻得多。

（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3652533/）

事實上，許多複雜的影響都可以用這種偏見來解釋，它是這樣一種普遍趨勢：消極情緒對我們(men) 的影響比積極情緒更強烈。昆士蘭(lan) 大學的社會(hui) 心理學家、《負麵的力量：以及如何克服它》（The Power of Bad: And How to Overcome It）一書(shu) 的合著者羅伊·鮑邁斯特（Roy Baumeister）表示，該偏見使得我們(men) 對威脅格外關(guan) 注且誇大危險。

雖然把關(guan) 注放在我們(men) 周圍世界的黑暗麵上聽起來前景灰暗，但它幫助人類克服了從(cong) 自然災害到瘟疫和戰爭(zheng) 的一切，因為(wei) 它令人們(men) 有了更充足的準備來應對它們(men) （盡管有證據表明，樂(le) 觀主義(yi) 同樣可以幫助我們(men) 免受極端情況帶來的壓力）。

人類的大腦不斷演化以保護我們(men) 的身體(ti) 、維持我們(men) 的生命，它有三套處理新發危險的預警係統。古老的基底神經節係統控製我們(men) 的戰鬥或逃跑反應，邊緣係統觸發情緒來應對威脅，以幫助我們(men) 理解危險，更現代的前額葉皮層則使我們(men) 能夠在麵對威脅時進行邏輯思考。

（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5940768/）

（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3543080/）

（www.nature.com/articles/35036228）

“在我們(men) 的祖先中，有那種（負麵）偏見的那些人更有可能生存下來。”鮑邁斯特表示。人類天生就會(hui) 尋找威脅，嬰兒(er) 在僅(jin) 僅(jin) 八個(ge) 月大的時候就會(hui) 比一隻較為(wei) 友善的青蛙更急切地去看一張蛇的圖片。到了五歲時，他們(men) 已然學會(hui) 了更重視憤怒或恐懼的麵孔，優(you) 先於(yu) 快樂(le) 的麵孔。

（pubmed.ncbi.nlm.nih.gov/20121878/）

（pubmed.ncbi.nlm.nih.gov/19143803/）

鮑邁斯特說，在最開始關(guan) 注到問題的存在，可能是一個(ge) 好策略。“首先要消除負麵因素、解決(jue) 問題。本質上來說，就是先止損。”但是，盡管聚焦於(yu) 負麵因素或許能在極端情形下確保我們(men) 安全，負麵偏見在日常生活中仍可能無濟於(yu) 事。鮑邁斯特認為(wei) ，除非我們(men) 學會(hui) 克服負麵因素帶給我們(men) 的過分強烈影響，否則它始終會(hui) 扭曲我們(men) 對世界的看法和我們(men) 應對世界的方式。

人身攻擊和負麵評價(jia) 比正麵反饋更讓我們(men) 難以忘懷。© The Cybersmile Foundation

舉(ju) 例而言，報紙上的世界往往看起來令人沮喪(sang) 。經常有人指責新聞工作者一味追逐壞消息，隻因為(wei) 它們(men) 可以提高報紙銷量、吸引觀眾(zhong) 。這話也許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確的，但研究人員已經證明，讀者會(hui) 自然而然地被災難故事所吸引，而且更有可能與(yu) 他人分享這些故事。與(yu) 潛在危險有關(guan) 的流言——即使聽起來不像真的——在人群中傳(chuan) 播的速度遠遠快於(yu) 可能帶來好事的流言。

（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abs/pii/S1090513816301660）

（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abs/pii/S1090513817301976）

在一項研究中，加拿大麥吉爾大學（McGill University）的科學家使用眼球追蹤技術來研究誌願者最關(guan) 注的新聞文章。他們(men) 發現，相較於(yu) 正麵或中性的故事，人們(men) 往往選擇關(guan) 於(yu) 腐敗、挫折、虛偽(wei) 和其他壞消息的故事。對時事和政治更感興(xing) 趣的人尤其傾(qing) 向於(yu) 選擇負麵新聞，然而在被問及時，這些人卻自稱更喜歡好消息。

（www.cpsa-acsp.ca/papers-2013/Trussler-Soroka.pdf）

我們(men) 在新聞上讀到和看到的東(dong) 西會(hui) 加劇我們(men) 的恐懼。例如，鮑邁斯特在他的書(shu) 中解釋說，我們(men) 對恐怖主義(yi) 的恐懼極為(wei) 顯著，盡管在過去的20年裏，美國國內(nei) 遭恐怖組織殺害的人數比同期死在浴缸裏的美國人還少。

（www.tandfonline.com/doi/abs/10.1080/09546553.2018.1530662）

為(wei) 一個(ge) 假設的可怕情形憂心忡忡會(hui) 讓我們(men) 感到害怕，然而，僅(jin) 僅(jin) 是一次小小的負麵體(ti) 驗就能不成比例地影響我們(men) 一整天。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的心理學和大腦科學教授蘭(lan) 迪·拉森（Randy Larsen）回顧了一些表明消極情緒比快樂(le) 情緒持續時間更長的證據。他發現，我們(men) 傾(qing) 向於(yu) 花更多的時間思考壞事而不是好事，這或許有助於(yu) 解釋為(wei) 什麽(me) 尷尬的時刻或他人的批評會(hui) 在我們(men) 心頭縈繞許多年。

（psycnet.apa.org/record/2010-23922-005）

來自愛人、家人或友人的傷(shang) 人言論很難不讓我們(men) 耿耿於(yu) 懷。“我認為(wei) 來自我們(men) 所愛和信任之人的負麵評論比來自陌生人的負麵評論影響更大。”鮑邁斯特說。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wei) 我們(men) 對朋友和家人如何對待自己抱有特定的期望。

在某些情況下，來自我們(men) 所愛之人的負麵評論可能會(hui) 導致長期的精神創傷(shang) 和怨恨，從(cong) 而致使關(guan) 係破裂。美國肯塔基大學的研究人員發現，當伴侶(lv) 為(wei) 了保持“消極忠誠”而忽視關(guan) 係中的問題時，這段關(guan) 係很少能得到挽救。他們(men) 表示：“決(jue) 定一段關(guan) 係是否順利的，與(yu) 其說是伴侶(lv) 為(wei) 彼此做過或沒有做過的好事和建設性的事，不如說是伴侶(lv) 在麵對問題時做過或沒有做過的破壞性的事。”

（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266732152200035X）

（www.tandfonline.com/doi/abs/10.1080/01463373.2014.890118）

另一項對夫妻進行了十多年跟蹤調查的研究表明，在婚姻的頭兩(liang) 年，夫妻雙方對彼此表達出的負麵情緒的強烈程度預示著他們(men) 此後是否會(hui) 分道揚鑣，以離婚告終的夫婦在結婚前兩(liang) 年表達出了更強烈的負麵情緒。

（psycnet.apa.org/record/2001-16163-005）

負麵偏見解釋了為(wei) 什麽(me) 我們(men) 中的許多人，會(hui) 在一段關(guan) 係進展順利時視其為(wei) 理所當然，卻又很快地注意到其中的不完美之處，甚至把小問題變成大問題。

當批評大量出現時，它的程度也會(hui) 被放大，這使得社交媒體(ti) 成為(wei) 了一個(ge) 潛在的負麵“回音室”。盡管比莉·艾利什（Billie Eilish）手握2019年最暢銷的專(zhuan) 輯，她告訴“BBC早餐”欄目說，自己盡量不去看評論。

“它毀了我的生活，”她說，“你做的事情越酷，人們(men) 就越討厭你。太瘋狂了。情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糟。”流行歌手杜阿·利帕（Dua Lipa）和前女團“高歌女孩”（Girls Aloud）成員妮可拉·羅伯茨（Nicola Roberts）也談到了網絡噴子的影響。

鮑邁斯特警告說，我們(men) 沒有能力處理社交媒體(ti) 上的負麵情緒，因為(wei) 我們(men) 大腦的演化成果是能夠聽取一個(ge) 關(guan) 係緊密的狩獵-采集群體(ti) 的警告，而不是應對成百上千陌生人的告誡。“因此，從(cong) 一大群人口中聽到負麵的言論必然是毀滅性的。”他說。

當然，遭遇網絡噴子或被朋友批評的影響因人而異。但行為(wei) 科學家、倫(lun) 敦政治經濟學院訪問學者露西亞(ya) ·馬基亞(ya) （Lucia Macchia）表示，接受、內(nei) 化和強化任何負麵評價(jia) ，都會(hui) 增加壓力、焦慮、挫敗和擔憂。“處理這些負麵情緒對我們(men) 的身體(ti) 有很大的影響，因為(wei) 它們(men) 甚至會(hui) 產(chan) 生並加劇生理疼痛。”她補充說。

許多研究表明，隨著年齡的增長，人們(men) 往往傾(qing) 向於(yu) 關(guan) 注積極的一麵。科學家把這種效應稱為(wei) “正麵偏見”，他們(men) 認為(wei) ，和中年時關(guan) 注負麵信息相比，我們(men) 開始記住正麵的細節。鮑邁斯特認為(wei) ，這是因為(wei) 我們(men) 在年輕時需要從(cong) 失敗和批評中吸取教訓，但這種需求隨著年歲增長逐漸減少。

（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6186441/）

另一個(ge) 有用的策略可能是這樣去想：評論更多地與(yu) 發表評論的人有關(guan) ，而不是與(yu) 接受評論的人有關(guan) 。

——露西亞(ya) ·馬基亞(ya)

然而，負麵評論在任何年齡段都有可能造成傷(shang) 害，尤其是在我們(men) 特別容易受影響或較為(wei) 脆弱的階段。鮑邁斯特表示：“當你處於(yu) 低穀期時，本就很難恢複元氣，因此在這種時候可能格外難以應對負麵評論。”

馬基亞(ya) 說，特定性格的人是否比其他人更容易產(chan) 生負麵情緒是一個(ge) 備受爭(zheng) 議的話題，但是最近的一項研究發現，沒有“一致的證據”表明一個(ge) 人的性格特征或政治意識形態與(yu) 負麵偏見之間存在關(guan) 聯。

“我們(men) 都對負麵評論很敏感，因為(wei) 並不存在‘更強韌’的人格特質。想到‘每個(ge) 人都會(hui) 收到負麵評論’可以幫助我們(men) 應對它們(men) ……這可能是保護我們(men) 自己心理健康的一個(ge) 好策略，”她補充道，“另一個(ge) 有用的策略可能是這樣想：評論更多地與(yu) 發表評論的人有關(guan) ，而不是與(yu) 接受評論的人有關(guan) 。”

通過認識負麵偏見，我們(men) 可以克服其中的不良反應，甚至利用它的好處。例如，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社會(hui) 心理學教授雪萊·泰勒（Shelley Taylor）指出，患有乳腺癌的女性有時會(hui) 產(chan) 生不切實際的樂(le) 觀信念來幫助自身應對病情。這些“積極幻想”與(yu) 精神和身體(ti) 健康有著正麵的關(guan) 聯，表明它們(men) 可以在我們(men) 需要的時候助我們(men) 將精神置於(yu) 物質之上。

（psycnet.apa.org/record/1988-16903-001）

泰勒的研究還闡明了人們(men) 在麵對負麵情緒時常用的一種反應，即“最小化”，也就是我們(men) “抑製、最小化甚至消除事件影響”的能力。例如，在泰勒的研究中，癌症患者有時會(hui) 將自己與(yu) 病情更糟糕的女性進行比較，讓她們(men) 自己的問題看起來小一點。

你可能很難想象專(zhuan) 業(ye) 冒險家、跳傘(san) 運動員菲利克斯·鮑姆加特納（Felix Baumgartner）會(hui) 是那種需要使用最小化技巧來麵對恐懼的人。然而，邁克爾·熱爾韋（Michael Gervais）是一位與(yu) 奧運會(hui) 選手合作的心理學家，他利用這些技巧幫助鮑姆加特納實現了後者的目標，成為(wei) 了第一位超音速的跳傘(san) 運動員。

在一次采訪中，熱爾韋說鮑姆加特納擔心自己會(hui) 被困在特製的運動服裏。熱爾韋教他不要消極地將其視為(wei) 一座潛在的監獄，而是想象這套衣服將他變成超級英雄的畫麵，從(cong) 而放大好處、減少不利因素。通過結合呼吸技巧和認知行為(wei) 療法（CBT），鮑姆加特納便能夠提升自己在“戰衣”中的耐力，實現自己的目標，成為(wei) “無畏的菲利克斯”。